“王爷。”
宸王挥手叫下人们退了,独自进了书房。
姜明慧与流萤相对而坐,手执白棋,迟疑不定。
听见外头的通传,流萤起身行礼。
宸王按住姜明慧,抓着她的手一同坐了,才叫起了流萤。
“奴婢告退。”
因着面容被毁,流萤总遮着面,即便如此,露在外头的皮肤也褶皱起伏,很不好看。
宸王就对她的嫌恶写在脸上,所以即便是姜明慧四个一等丫鬟之一,她也甚少在宸王跟前露面,多是负责院里的花花草草。
“不必。”宸王叫住她,“陪王妃把这局下完吧。”
他的棋艺师从大儒,自是不屑与姜明慧下棋。
流萤闻言,看向姜明慧,见她点头,才又坐回绣凳。
宸王扫了眼棋面,双方势力相当,胜负难分。
“大哥今早醒了,官家赏赐了不少补品,你也看着送些过去,莫叫谏官们又抓着由头,参本王不悌。”
姜明慧应了声,“静王伤势如何了?”
宸王道:“大哥身子健壮,既醒来了,便无甚大碍,将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语气中难掩遗憾。
那刺客也真是不当事,下手仁慈,竟留了他一命。
姜明慧盯着棋局好半晌,才终于落下一子。
“刺客可有抓住?”
宸王倚着软枕侧卧,腿脚随意搭在姜明慧身上,抓起她一手把玩。
“禁军不过是一群草包,五百人也没把人抓住,还叫他逃回了京城。近日,本王叫府上的护卫又加了一队,你约束着后院的人,别叫她们惊慌,也莫要生出乱子来。”
姜明慧看了眼压在膝头的腿,蹙了下眉,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贤惠的模样。
“晓得了。”
宸王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忽然道:“李家村灭族,你当真不难过?毕竟他们是……”
他又忽的收了话,瞥一眼流萤。
流萤落下黑子,垂眸盯着棋面,宛若木头人一般。
姜明慧神色平静,道:“三百多条人命,任谁听了都心惊。但真相已明,罪魁祸首皆伏法,他们在天之灵也可告慰。”
“正是如此。”宸王顺着她的话接了句,而后陷入沉默。
屋内只余,棋子敲击在棋盘上的声音。
“哒。”
“哒。”
一来一回,又是半炷香的时间。
宸王没了耐心,直起身,准备帮姜明慧尽快结束棋局。
“这里。”
他捏住姜明慧的手,挪到了底角的位置,原本黑棋只需一颗棋子就能连成的死局,想要再做成局,非得多耗费几颗棋子不成。
宸王抬眼,看向流萤,等待她的决定。
是要用更多力气做局,还是舍弃已经落下的子。但不论她如何选择,自己都有对策,且能在五步之内,奠定胜局。
然而,流萤没有思索太久,就落子了。是完全与底角战局没有关系的位置,既不能添生路,也不能吞白子。
宸王轻笑,满是不屑。
就这棋力,也就能和姜明慧比一比了。
他随意放下一子,胜券在握。
流萤不慌不忙的跟上。
转眼十步走完,宸王预料的胜利并未出现。他端正坐姿,死死盯着棋盘,许久没有动作。
姜明慧动了动被压麻的腿,唇角勾起的弧度难掩嘲讽。
眼见着白子颓势已显,她悠悠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今早答应了侧妃妹妹陪她用晚膳,莫要迟了,叫侧妃妹妹苦等。”
宸王就坡下驴,扔下棋子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险些忘了。本王去了,你也好生用膳,早些歇息。”
匆匆的脚步,甚至能瞧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明慧捏着棋子,与流萤继续对弈。
从前她实在天真,竟信了宸王“敏慧过人,不逊裴兖”的传闻。
不过……
姜明慧眸色晦暗。
萧怿再如何绣花枕头,她也会是宸王妃,甚至还要走到更高的地方。
“姑姑、婆婆不必担忧,我自会尽力。”
府学入学考核当日,李玥妩和孙婆婆送李清远上马车。
无为等孙婆婆叮嘱完,才拱手道:“李娘子放心,小人会照看好小郎君。”
他对李玥妩的态度可谓一变再变。
自从目睹主子诉衷情后,他已将对方视为半个主子。
“她分明拒绝了主子,平日只敬着就是,为何还要当主子侍奉着?”无厌不解。
无为这样解释::“你见过主子想要的却失手过吗?”
无厌细想一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