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林承安一条胳膊一条腿换来的紫乌救活了祁溯,但毒一时半会儿清不干净,祁溯昏睡了三天才转醒。
醒过来的祁溯第一件事就是攥着陈易的手臂,双目赤红,全身都被汗浸透了,颤声道:“孤要改遗诏,不能杀承安,娶妻也不能杀!”
陈易感觉自个儿的胳膊都快被攥折了,哆嗦着嘴皮子道:“王上,不用改了,毒清了,遗诏这事王上可以暂缓,等您花甲之年再立也不迟。”
好一会儿,祁溯手上的力气才渐渐松懈了下来,陈易赶紧将手收了回来,扯开袖子一瞧,都乌了。
陈易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想当主子的心思真是一天一个样儿,前两天还嘱咐他要是承安再娶,就将他杀了,今儿又变了。
还好王上醒了过来,林家当家人李金秀正准备给小儿子再娶,他正愁这事儿怎么办呢。
祁溯忙问:“承安呢?”
“承安他……”陈易低下头,想到林承安的惨样,忍不住老泪纵横。
祁溯有种不好的预感,挡开搀扶的手,脚下虚浮的走了出去,隔壁院里正挂着红布,像是要办喜事儿。
主屋里,三个女人正在忙活,冷不丁瞧见一身素白的祁溯站在门口,三个女人吓了一跳。
还是李金秀先迎了上来,抹着眼泪道:“三房媳妇醒了,醒了好,醒了就好。”
“婆婆,承安呢?”
“在我屋里,他现在……”提到小儿子,李金秀眼泪流的更凶了。
还是两个儿媳劝慰住他:“娘,别伤心了,弟妹现在醒了,承安知道了肯定高兴,一定很快会醒过来的。”
祁溯听到承安陷入昏迷,心中一疼,抬脚往里间走了进去。
祁溯一走,还在抹眼泪的李金秀眨眼就恢复平日的冷静,朝大儿媳使了个眼色,冯圆赶紧去将院里的红布扯下来。
原是林承安一直昏迷不醒,祁溯那边虽找回了药,但也一直昏睡着,也不知能不能活过来,李金秀心里没个谱,就听了二儿媳的话,要把马银欢迎进门给小儿子冲喜呢。
李金秀又拧了一把马春凤胳膊上的肥肉,低声吩咐道:“赶紧去把送进马家的喜服收回来!”
马春凤搓着被拧疼的肉,不肯听婆婆吩咐,“娘,都送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就算三弟妹醒了也不碍事,把银欢迎进来做小就是,她不介意。”
“林家男人只有丧妻再娶,没有迎小妾的规矩。”李金秀有自己的打算,妯娌间都会不合,别说娶两个婆娘放在家里了,就她小儿子那傻不愣登的性子,不得被两个婆娘撕了。
马春凤不以为意,那是以前的规矩,林家祖辈都是农户,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再娶个小妾回来在一锅里捞食吃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家光景越过越好,以后林家男人别说一个小妾了,就是几十个几百个也不在话下,只要养得起,跟皇帝一样三宫六院也成!
李金秀见指使不动二儿媳了,当即冷下脸来,“你去不去?不去我明儿也给承贵说个小的回来。”
此时林承贵正在外边扫院子,一听李金秀要给他说个小的,立马扔下扫帚小跑了进来,喜滋滋道 :“娘,真要给我说个小的?”
李金秀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林承贵脑袋瓜一转,心想要是娘真给他说个小的,那他也要跟弟妹一样的温柔贤淑的才女,只是现在分了家,养小婆娘肯定得他自己养了,可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兜比脸干净,别说养小婆娘了。
可这个有孝心的瘦黑汉子又舍不得让她老娘来养,于是把主意打在自己大婆娘身上。
林承贵看向马春凤,语重心长道:“春凤啊,你可得懂事了,等你妹妹进了门,你得多帮衬她点儿,一日三餐衣裳首饰,你样样不能短了人家,要是你妹妹生个一儿半女的,你也得把娃娃当做亲生的。”
“我呸!你想得还挺美,妹妹是吧,老娘先将你骟了,看还有哪个瞎了眼的妹妹来跟你!”马春凤犹如发疯的母牛,扑过去与林承贵撕扯起来,将男人脖子都挠花了。
“行了行了!”李金秀厉声将这对冤家扯开,将二儿子赶回院子里去,扭头对着马春凤道:“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娘将话摆在这儿,要是给承安娶了小妾,那承耀承贵都得有一个。”
马春凤脸色一白,怎愿意自己男人再娶一个,也不耽搁了,一路上气都不敢喘,狂风骤雨般朝着娘家奔去。
里间里,林承安比祁溯预想的还要严重,右手和右腿被白布裹的严严实实,露在外边的皮肤满是剐蹭过的痕迹。
陈易说了,他将林承安右臂上的伤口缝了起来,但已经伤到了骨头,右臂已经废了,不止右臂,还有右腿……已经成了个废人。
看到此刻昏睡的林承安,就能想到寻药的凶险,这让杀伐果断的晋王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祁溯伸手将贴在额头的发丝拨弄开,露出少年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