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都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紧接着响起亲卫刻意压低的声音。
屋子里燃着油灯,跳跃的火光打在四周,显得缥缈不定,一个身影正站在床边,俯身看着被子里熟睡的人。
木床上,林承安睡得正沉,屋里烧着炭,暖和得很,他的手脚全露在外面,嘴巴微张,打着轻鼾。
“承安……”祁溯低声轻唤,带着几分试探。
林承安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被打搅了美梦自然有脾气,看到眼前的人,却还是呆呆的叫了声,“素素……”
祁溯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声音带着蛊惑,“承安,该起夜了。”
林承安喝了羊奶,夜间必会起来尿一次,祁溯提前将人叫人起来,也是免得小夫君后半夜起来发现媳妇儿不见了。
“那……那我出去会儿。”林承安坐起身就要穿鞋出门。
“不用,就在屋里,外边冷。”
堂堂大雍晋王,纡尊降贵将床底的物件拿了出来,让小夫君在床上解决。
林承安脸不知是不是被炭火熏的,红通通的,支支吾吾道:“素素……你要转过去。”
祁溯虽转过身去,耳朵却还在听着身后的动静呢,等水声小了下来,又哄着林承安睡过去,掖好被子,这才换了身黑衣出了屋子。
此刻刚过子时,更深露重,一队人马正等候在院子里。
曹茂刚掌权,虽然派出底下人追捕祁溯一行人,但现在朝中有不服他的世家,还有常林的旧部臣子和赤明军讨伐他,这会儿正自顾不暇。
要是等曹茂缓过来,他们再想出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去就是要找赤明军的人,给曹茂添把大火,将常林搅得大乱,越乱越好。
只有乱起来,他们才有出关的机会。
此去凶险无比,陈易吓得腿肚子都哆嗦,硬着头皮正要去骑马,却听主子发了话。
“陈易留下。”祁溯看了一眼屋内,陈易顿时明白过来,他要留下来看顾林承安,掩护王上的行踪,别露了马脚。
托了“女婿”的福,陈易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队轻骑很快出了村子,快马加鞭朝着常林都城方向行进,昨日探子来报,赤明军头领崔峰带着部下,现藏身于都城外的一处庄子上。
路上,骠骑将军蒙海心里始终惴惴不安,“王上,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要是崔峰反水,他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一盘死局,不冒险怎能杀出重围。”祁溯一身黑衣,打马奔袭,冷笑道:“崔峰不是自称为勤王之师吗,孤去助他一臂之力,想必他不会让孤失望。”
东门村,第一声鸡叫响起,林承安就醒了过来,他揉着朦胧的双眼看向对面,被子高高拱起,媳妇儿睡得正香。
不敢吵着素素,林承安穿好衣物,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来到院里洗漱,临近深秋,水缸的水冻得他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就着冷水洗脸漱口,出门拐弯绕了一大圈儿才到旧灶房。
灶房里头,李金秀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大锅里煮着猪食,旁边小锅里蒸着白面馍馍,冯圆就在一旁帮忙。
林家人除了马春凤一个人单过,其余人吃饭时还是聚在一起吃,林承安离不开老母亲,就算有了新灶房,他还是过来和母亲一起吃。
今日林轩文也起了个大早,在家胡闹了这么些日子,冯圆真怕儿子成了个野人,趁着被拔鼻毛的刘秀才消了气,赶紧塞去学堂里。
“娘,大嫂。”林承安走过去将小轩文抱了起来,捏他的脸蛋子,“轩文,你脸洗了没?”
林轩文哭丧着脸道:“小叔,我不想去念书,为什么满粮他们就不用念书?”
林承安一顿,不知如何解答,在这附近村里,怕是只有林家将学识看得极重了。
“承安,别听他瞎叫唤,哪有不念书的,我已经跟刘秀才说了,不听话就使劲打,我绝不找他麻烦,看这小子还敢不敢皮。”
冯圆说完这番亲娘言论,端着白面馍馍递到林承安手里,其中有三个用麻布包着的,是给高举人的早食。
这么多年,只要林承安去私塾念书,这三个白面馍馍必是雷打不动的给高举人带去。
“承安,你过来。”李金秀放下手里的活,从怀里摸出二十个铜板来,用红布包好塞到小儿子手里,“这是这个月的束脩,你给高举人带去,千万别弄丢了,还有这两根熏肉,高举人不说咱家的熏肉味道好吗,多给他带些去。”
这熏肉是每年过年时才有的稀罕物,林家人都吃的很少,一大半都进了高举人嘴里。
就算分了家,李金秀依然操心小儿子的学业,她摸着小儿子的头发道:“承安,你好好跟着高举人念学问,娘不指望你考取功名,但咱要把字认全乎了,给你爹争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