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鸡鸣响起,天还没亮,林承安就要出门了,要走一个时辰的路才能到私塾,私塾的老先生腿脚不好,他每天都会带三个细面馍馍给老先生当早食吃。
这也是那自命清高的老先生,为什么会收林承安这么脑袋不灵光的当学生的原由。
林家家境不说有多富,但这白花花的细面馍馍还是能拿的出手,要知道,别人家连口稀饭都得省着喝呢。
“这给素素留着。”林承安将馍馍装在斗碗里,用棉布挡着。
大嫂冯圆捂着嘴,揶揄道:“咱们承安知道疼媳妇儿哩。”
林承安只知道傻笑,没接话。
李金秀催促他去私塾,“赶紧走了,要专心听老先生的教诲。”
林承安重重一点头,走了两步仍旧不放心,回头看着李金秀,“娘,馍馍要热的给素素吃。”
他生怕媳妇儿吃了凉的,要是自己在,这活儿就他做了,只可惜要去学那劳什子字。
“你就放心吧。”
李金秀直叹气,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才一夜的功夫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炊烟袅袅,天大亮了二儿媳马春凤才睡醒,她生的膀大腰圆,眼中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她一边用沾了水的梳子抹着头发,一边往鸡窝棚走。
家里养了十多只鸡,这收鸡蛋的活计一直是她做,这可是个肥差事,自己偷藏两颗,日积月累下来,也算是个体己钱。
可今日不同,她的鸡窝被人别占了!
只见一身素衣,有着倾国之色的女子立在鸡窝前,正挨个儿鸡窝捡鸡蛋。
祁溯举着珠圆玉润还热乎的鸡蛋,放在手里用食指敲了敲,听了个响儿,才不慌不忙地放进篮子里。
知道的是在捡鸡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鉴宝!
马春凤脸色比锅底还黑,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灶房去质问婆婆,她做的好好的,凭什么把捡鸡蛋的差事交给三房!
看到婆婆李金秀的脸,马春凤的气势立马蔫了一半儿,声音也跟着小了,“娘,你怎么让她去捡鸡蛋啊。”
李金秀皱着眉,严声道:“她?她是谁?她是你弟媳!这么个孱弱姑娘,你总不能让她去锄地吧。”
马春凤听这话差点儿厥过去,孱弱?那女子比自个儿还高,早上吃四个细面馍馍,哪里孱弱了!
“要说这知书达理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比有些农妇还起得早,早早地就给老妇我请安问好,礼数真是周到。”
李金秀话里有话。
马春凤被臊红了脸,不敢多言,她知道婆婆这是在说自己,睡得早起的晚,干的活也最少。
李金秀往灶膛里塞柴禾,头也不抬道:“以后捡鸡蛋这活儿就交给三房了。”
她一向独断专行,说一不二,这家里没人敢忤逆她,她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逃荒,还把三个孩子平安养大了,谁不敬着她。
只要她没死,这林家就掀不起风浪。
大意失鸡窝,马春凤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刮子,要不是今儿睡这懒觉,哪轮得到新媳妇的份儿。
出了灶房,马春凤恶狠狠地剜了祁溯一眼,朝着村东头娘家去了。
她得回去看看,小叔子林承安突然成亲,最伤心的莫过于她娘家侄女马银欢了。
她一进门,老母亲赶紧迎了上来,“凤儿啊,你赶紧去看看你侄女吧,她闹了一晚上了!”
屋内一片狼藉,如花似玉的姑娘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马春凤跨进屋,收拾起了东西,“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马银欢的眼睛动了动,眼神颇具幽怨。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欠你什么,只能说你跟承安有缘无分,谁都帮不了。”马春凤也是一肚子气,他男人是个不争气的,自己也在婆家没地位,想着侄女嫁进来,彼此有个照应,林家的半壁江山就攥在手里了,谁知半路上被个小贱人钻了空子。
马银欢红着眼:“姑,你怎帮着那小贱人说话?”
“我怎么帮着小贱人说话了!”马春凤想到鸡蛋那事恨得牙痒痒,还是耐着性子劝道:“我说的都是实在话,银欢啊,承安如今成了亲,你也该顾自己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听姑姑的话,再给你寻个好的。”
提到成亲这两字,马银欢泪珠儿一骨碌地往下落,当即哭嚎道:“不嫁给承安哥,我还活什么,我不如死了去!”
说完,真要往柱子上撞去。
门外站着的二老赶紧将她拦了下来,老母亲急地直拍腿肚子,“凤儿啊,你赶紧给你侄女想想法子,你不能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就不管你侄女了啊。”
这话马春凤不爱听了,什么叫她嫁了个好人家,自家那口子成天在外游荡不着家,自己就像个活寡妇,这也叫好人家?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