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她的名字。
叶挽星木讷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叶挽星。”
有人又叫了一次。
这一次她确定不是幻觉。
她转过身,一双眸子闪着破碎的光。
那辆定制款布加迪威龙,隔着雨雾,安静地停在路边,车窗微微降下一道缝隙。
闪电掠过厚重的灰黑色云团,将车子映成银灰色。
是文先生。
她僵硬着身体走过去,身上的泥浆还在滴着水。
叶挽星低下头,刚才已经哭得太久,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哑着声音:“我身上脏……”
车里的男人蓦地靠了过来,拉开大衣,将她整个人裹在怀里。
车内一片漆黑,连一点微光都没有透进来。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隐约地,又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眼皮慢慢变重,竟然就在他的怀里安稳地睡了起来。
明明京北最可怕的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现在无比安全。
这一觉睡了很久,梦里有人轻抚她的脸。
她朝着那只手靠了靠,像只猫。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身上被盖着一条毛毯,带着一股乌木沉香的味道。
“醒了?”男人的声音嘶哑,似乎是熬了夜。
“嗯。”叶挽星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男人言语寥寥,却透着明显的怒意。
叶挽星又沉默了。
“你觉得我查不到?”
“文先生…不要再帮我了…我还不起……”
她说的是实话。
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她拼命地想要还,可是每次遇到危险,他又会对她再次伸出援手。
这样下去,她欠他的,大概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既然还不起,就继续欠着吧。”
一辈子的那种。
叶挽星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乖,告诉我是谁打的?我替你讨回来。”他诱哄着她。
“是我爸。”
隔着暗色的光线,叶挽星都听出了空气里急速变化的冰冷气息。
像一条惊蛰已过,刚刚出洞的蛇。
危险至极。
他没有再问,知道是谁打的已经足够了。
他轻轻敲了下驾驶位的椅背,司机便启动了车子。
叶挽星没有问是要去哪儿,对她来说,只要不回酒店,现在去哪儿都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躲一辈子……
找一个没有养父和养母的地方生活。
她欠他们的恩情,可以用她余生赚的钱来还,就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种时时刻刻都需要小心翼翼活着的日子,她过够了。
郑直礼一个抬手,她都会下意识地神经紧绷,因为很可能会没有理由地再一次遭到毒打。
她也害怕养母每一次让她窒息的电话。
人总是贪心的,在遇到文先生和季听澜之前,她一直没有觉得她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后来,有人告诉她,要想想自己想要什么。
除了自己,都叫别人。
车,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停在一幢欧式古堡的别墅门口,别墅的位置很偏僻,在京北的郊区。
四周没有人烟,只有这栋莫大的古堡庄园。
叶挽星的头顶忽然被罩上一件西装外套,是她送给文先生的那件。
文先生先下了车。
待文先生进了大厅之后,才有人扶着叶挽星下车。
别墅里依然按照文先生的习惯没有开灯。
四周都是黑色的。
“去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出去一趟。”文先生拿开她头顶的西装。
“好。”
有仆人带她去了房间。
文先生给陆衍打了个电话,直奔郑家。
此刻的郑直礼正在家里享受生活,穿着浴袍躺在沙发上吃香蕉,仆人帮他挖着耳朵,很是惬意。
听到门铃响,他随意地摆了下手,“去开门。”
下一秒,门直接被踹开了……
他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想到了上次季听澜“登门拜访”时似乎也是这样不请自来的。
郑直礼吓惨了,手里抓着一把水果刀,打算防身。
心里还在纳闷,季听澜不是去法国了吗?
门外,一身枚红色衬衫的妖娆男人,迈着两条修长的腿,慢慢走进来。
他走到郑直礼面前站定,“郑董事长,文先生有事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