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早已领着几名家丁丫鬟等在了府外,见到沈知礼,他迎了上来,眼中似是有泪,但被生生忍了回去:“主子,可算回来了。”
沈知礼拍了拍季一的肩膀:“这段时日,府中多亏有你,辛苦你。”
“能为主子分忧,奴才并不觉得辛苦。”季一眼珠子一转,道,“只是日日担忧主子安危,这身子委实不大爽利,近来吃得少,人眼见地瘦了一圈。”
沈知礼了然一笑:“统统都有赏。”
季一嘿嘿一笑:“谢主子赏!”又瞧向一旁的明月,“呀,这便是夫人了吧?”
明月上前想要问好,但并不知季一的身份,只好向沈知礼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是季一,王府的管家,亦是自幼跟着本王的。”
“季管家好,我叫荆……”想到沈知礼同她说过不必这般介绍自己,便又转了说法,“我是你们的夫人,没错,是夫人。我同你家主子已经……”
“咳咳……”沈知礼大概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急忙猛咳两声打断她的话。
明月果然止了言语,忙上前替他把脉:“咦,脉象挺平稳啊,怎么突然咳起来了?难道伤口又不好了?”说着便要去摸他的前胸。
沈知礼急忙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道:“兴许是肚子饿了。”
“嗯?饿了也会咳嗽么?”明月疑惑道,“医书上倒是从未提及。”
季一本就是人精,见沈知礼刻意打断明月的话,忙道:“主子和夫人一路风尘,这会儿必定是饿坏了,奴才已让人备好了早饭。主子请,夫人请,裴将军,请。”
澄王府的规模不大,但胜在布局清幽雅致。此时正值荷花开放的时节,院中的荷花池里莲叶团团,粉荷芸芸,风吹来阵阵荷花的清香,闻着很是沁人心脾。
绕过长廊,便到了正厅。
此刻桌上摆满了各色瞧着便十分可口的菜,一看便知是用了心思的。明月肚子里的馋虫立刻便被勾了起来。
但……
明月虽说随意惯了,可眼下一旁还有裴安、季一,以及几个伺候用饭的丫鬟,众目睽睽之下,明月还真是不好意思直接坐下。
直到沈知礼说:“坐吧,不必拘谨。”他发觉明月的目光落在周围人的身上,心知她是不适应,便很是贴心地吩咐道,“不必伺候了,都下去吧。”又嘱咐道,“往后都如此。”
那几名丫鬟闻言便退了下去。
一旁裴安同季一对望一眼,眼中同时露出了惊诧。瞧着这一切,季一心头不禁一片感慨。王爷多大年纪了?婚事被耽搁了这么些年,身旁也没个心仪的姑娘,季一险些以为自家王爷是个断袖,要么便是身体有疾,不好言说。却没料到这铁树一开花便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真真是不敢想象,他家王爷竟能对女子心细到这般地步!
“都坐下吧。”沈知礼并不知道季一此刻已然想了这许多。
旁人没人盯着,明月这才放松了身子,愉快地坐下用饭。
沈知礼吃饭总是慢条斯理的模样,裴安也同他差不多,季一是下人,自是不能越过主子去,故而一顿饭下来只有明月一人横扫千军,吃得肚子都圆了起来。
吃饱后,明月感慨道:“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香了。”
沈知礼忍俊不禁:“莫要吃撑了。”
语毕,明月很是配合地打了个饱嗝。
沈知礼道:“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一旁的裴安和季一几乎要惊掉了下巴。
沈知礼虽说不受宠,但毕竟是个皇子,且自幼长在皇后膝下,那些礼节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虽说如今来了锦州这偏僻之地,又在军中待了五年,但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并未丝毫减少。这样的男子,如今面对一个可以说是毫无规矩可言的女子,竟能毫无波动,甚至……还很宠溺?
爱情的力量!这是爱情的力量啊!
季一的心头狠狠颤了颤。
裴安亦是吃惊,他跟在沈知礼身边五年,平日里感受到的都是沈知礼的温文儒雅,甚至说有些冷淡,尤其是对女子,他压根就不曾正眼瞧过。先前别说乡野粗蛮女子了,哪怕是高门贵女,他也从未上过心,哪曾想还能看到他这样贴心的一面?
若是换了从前,哪个女子敢在沈知礼面前打嗝,即便他嘴上不说,多半会在心里嫌弃一番。
然而眼前这位……
裴安心道,这是爱情的力量,是爱情的力量啊!
这一路颠簸劳累,此时又填饱了肚子,在外头走了两圈,困意便席卷而来,明月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回到正厅时,只见季一已经领了三个丫鬟站在那里等着了。
其中那个瞧着颇为憨厚老实的丫鬟见到明月,便上前道:“奴婢喜儿,见过夫人。”又同她介绍身后那两个年纪更为小一点的丫鬟,“这是碧云,这是红云,往后都是伺候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