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帝王真正不明白的是,公主既然这般看重乐正皎,又为何放任他离去?
如果说是因为驸马,老奴连连摇头,这个原因说出来,连他都不会信,又何况是身为公主父亲的帝王。
又如果说是因为乐正皎身份低贱,但公主如果只是把人留在身边,也不会有人多言,帝王也不会让人多言。
可偏偏公主行事大胆的同时又一言不发,才引得帝王拿不准公主的心意,帝王有心弥补,却又担心操之过急将人推远了,这才有了今日的纠结。
其实老奴有过一种猜测,只是连他也不敢相信那种猜测会是事情的真相,帝王虽然在先帝和殇帝时期一直遭到各种打压。
但公主不同,她从降生时起,锦衣玉食、恩宠不断,尊贵无比,历经三位帝王,无一不对她恩宠有加。
这也是当初帝王决意反抗时,有过担心的地方,帝王猜忌了公主,对公主起了防备的心思,事实可见公主是站在帝王这一边的,如此,帝王才会觉得亏欠。
“你说,她既然喜欢,又为何不将人留下来。”如此反复疑问,帝王不懂女儿的心思。
今日事今日了,老奴见帝王实在烦心,也顾不得许多,提了他那浅薄的见识,回曰:“公主对那人的喜欢若是和对鸟雀般的喜欢,自然可以造一个襄满金玉的笼子养着,或是建一片供鸟儿取乐的山林;但公主对那人的喜欢不同于此,那……”
多的话,老奴也不再开口,只在不言中。
后一种的喜欢这世间太罕见了,老奴活了四五十载,不曾亲眼见过,更不敢轻易断言。
帝王无奈叹言:“若真是如此,便也随她去吧……”
老奴见帝王不再拘泥于此,便又多说了几句,曰:“老奴浅薄愚见,公主虽有此意,但那人也有执意,不然也不能够大费周折地求见陛下一面。”
公主有公主的打算,乐正皎有乐正皎的执念,两人的分歧在于公主想让乐正皎去飞往真正的山林,而乐正皎不尽然,乐正皎此刻更想要停在公主的肩头。
就目前而言,公主达成了她的想法,乐正皎即使想要停留,公主也不会让他停下。
如此,乐正皎就无法停在公主的枝丫上。
这是身份使然,公主能轻易做到的事情,乐正皎穷其一生也无法做到;而乐正皎生来就拥有的,也是公主可望而不可即的。
都说公主聪慧,所以公主从不去求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对于公主生命中的乐正皎这个意外,已经是别样的礼物了。
帝王沉思良久,直到有宫人进门来换灯火,才言:“遣人去看看乐正皎的眼睛,莫要早早死了,惹得她伤心……”
老奴低头答:“是。”
只可惜他们好像是会错了意,如果乐正皎能看见,就知道永宁身上的赤色狐裘也披在了被雪淋湿的侍女身上。
侍女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亲卫连忙去扶她,言:“你跪在地上,岂不是弄脏了公主的狐裘?”
此时永宁已经走远了。
亲卫还在喋喋不休:“这样大的雪,你一人出府,怎的不带把伞?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仗着公主心善,才……”
侍女脸红,连忙解释:“姐姐别打趣我,回府的路不远,我瞧着那人更需要伞,这才……哪里知道这样巧,遇见了公主……”
“好了好了……”
因为是由宫里的人带着乐正皎登门的,所以乐正皎还是见到了永宁。
无人得知瞎眼之人拜见公主的那一天两人交谈了什么,只见瞎眼之人出来后,背上背着一把厚重油布包裹的古琴,身姿挺拔地离开了公主府。
驸马与永宁成婚五年有余,永宁大婚之后又立即返回了南州府,而驸马一直都在都城,从不主动登门公主府。
第二日,当驸马从旁人口中得知有人从公主府带着古琴离开,整个人就不对了,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公主府去了。
公主是君,驸马是臣,虽为夫妻,但驸马想要进去公主府是需要通传的。
“启禀公主,驸马在外门求见。”侍女在书房门前禀报。
永宁这次回都城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长时间不能回南州府,对南州布防一事十分上心,为了防备敌军突袭,现下正忙着处理公务。
“不见。”即使听见是驸马求见,永宁的视线也没有从书案上移开。
驸马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永宁回都城以来的第一次求见,会在公主府的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他越发觉得是公主心虚,刻意避着不见他,于是再次让侍女前去通报。
永宁对于驸马此人的认知,她一直以为他除了脸蛋长得漂亮,人也是个识时务的,没想到近年来越发地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于是再次回绝:“不见。”
这一次永宁的声音比前一次多了一分不耐烦。
侍女恭敬地退下,她知道公主已经动怒,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