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雨前村遇见时,二人都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往事如烟,一切随风去。
连海平也不是不想问,只是他不知道该出于何种立场开口。
“怎么,连大人还要把妾抓进大牢吗?”芸香的声音十分玩味。
连海平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芸香真的冷言相向之时,还是会感到失落,但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
芸香注意到连海平的目光落在她断掉的弦上,笑了出声,“也是,妾已经不能为大人弹琵琶了呢。”
连海平无言以对,当初以为是为了芸香好,才让她离开都城,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芸香为什么会来这里,她一个只会弹琵琶的小女子,没来由收到朝廷的金银令,于是就直接问了:“你为什么会来雨前村?”
“连大人这是在审问妾吗?”芸香反唇相讥。
“芸香,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始终还是没有把“关心”两个字说出口。
“哦,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二人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芸香不说,连海平也拿她没有办法,反正人已经在这里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看着她身上沾满了血污,缓和了声音,“衣服脏了,去换身衣服吧。”
芸香穿着一身血衣,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了会引起骚动,连海平是好心提醒她,却让芸香勾起了往事,“果然,大人还是嫌妾脏……”
“芸香,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连海平急了,“芸香,你我之间就非要这般争锋相对吗?”
此时,林觉飞躺了许久有些无聊,打算去走廊走走,就看见了虞疏桐站在屋檐下,直直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觉飞顺着虞疏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雨前村的村民整整齐齐地跪在他们灵堂前,嘴巴一开一合地动着,不停地在说着一些他们这些外来者听不懂的话。
在虔诚地祷告着……
从屋内一直跪到了屋外,哪怕淋着大雨,也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着了魔一般,这一幕让人看起来既神圣又恐怖……
周围也渐渐地围了些他们这些外人,有人嗤笑、不屑,但没有人上前阻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群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虞疏桐大概能明白,越是闭塞的地方,越相信鬼神之说,尤其是在生死一瞬间而又无能为力的紧要关头,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信仰的“神”。
奔老爹来回奔波在雨里,一个个地劝诫那些个跪在雨地里的村民,不是不让他们跪,而是让他们跪到没有雨的地方去。
否则即便求得了雨停,他们长时间在雨地里跪着,也会感染风寒,尤其是老弱病残,最终也是活不下去的。
奈何,没有一个人动摇。
奔老爹没有办法,能劝解他们的人只有大祭司,而奔老爹清楚的知道,大祭司是不会开口的。
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不能眼睁睁地放任他们不管,奔老爹不能强求大祭司,那样会激起村民的反抗,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只能跪在大祭司的门口,乞求她开口,只要她开口,那些人都会听她的话。
如果大祭司就这样妥协,那她就不是大祭司了,大祭司从屋里出来,路过奔老爹的时候,未曾给他一个眼神。
林觉飞不懂,既然一句话就能救人,大祭司为什么要拒绝,他想要冲过去找大祭司理论,却被奔老爹抱住了上前的腿,让林觉飞不要管雨前村的事。
奔老爹原本是不信神鬼之说的,对雨前村信奉的“大祭司”嗤之以鼻,直到他真正见识过神迹之后,就深信不疑了,至此也就没有离开雨前村。
这一次外面来人,让奔老爹有所动摇,然后本是一场很快就能过去的雨,却淹没了整个雨前村……
虞疏桐一直看着,他在挣扎要不要插手,其实这时候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阻止村民的荒唐行径。
乐正皎也想到了白天的事,恍然大悟起来,他看见了正跪在大雨中间的那对母女,女孩被黑色油布全全裹住了。
所以,乐正皎做出了他的选择,他也想为弱者求一求。
但真的到了琴师面前,原本准备好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鼓足勇气,问:“你一定知道他们在求什么对不对,再淋雨下去,有人会死的,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有人莫名地死去,对吧?”
琴师不语,抬眼正视了乐正皎一眼,就是这一眼,乐正皎差点后退,仿佛被看穿,果然,悦来客栈那一晚动手的人就是她。
“此间事了,我愿意为我之前的冒犯付出代价。”乐正皎郑重地承诺。
“乐正皎,你有几条命?”
这是琴师第一次叫乐正皎的名字,乐正皎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很显然琴师不打算解释,而是进屋去取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