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的烛台放在书案上,林觉飞下意识地往光的方向移动,然后就看见了铃兰画的地图,看起来像是洞里的情况。
只有林觉飞没有下去过,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兀自拿了起来仔细察看,不由感叹:“铃兰,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乐正皎也凑的近了些,余光看了个大概,确实和洞内的情形大差不差,没想到这么快就画出来了。
雨势大,下得又急,积水快。
几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听见奔老爹在廊间高声呼喊,“快起来,别在房间里待了,都到山上的古庙去!”
这大半夜的,下着雨,让人上山去古庙,实在奇怪的很。
林觉飞放下手中的图纸,打开门,让奔老爹进来说话,又麻烦铃兰去请连海平过来,有事一起商量。
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只是看着目前的状况,只怕要比往日迟上几个时辰。
院子已经有了积水,房子是用竹子挑高凌空的,暂时不会进水,但如果这雨一直下个不停,这房子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短短时间,昨日田间里茂密的嫩芽只怕是已经和山水泥沙混合在了一起,林觉飞隐隐有种预感,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
但如果大雨不能够及时停下,恐怕会给这个村子带来灾祸。
“大祭司早前已经有了预警,原本是打算明天搬去庙里的,没想到这雨会在夜间提前来了,你们几个也收拾好东西,能看见了就上山去,我去喊村民上山……”奔老爹顾不得和几人耽搁,交代了些话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林觉飞因为不放心奔老爹一个人出去,借来乐正皎的雨披,跟着奔老爹一起出去了。
连海平考虑的比三人多,他在房中编织了不少绳子,为了雨后下洞做准备,铃兰来叫他,倒是有些意外,但也跟了来。
只是连海平带着绳子和铃兰回来的时候,只看见留守在铃兰房间里的乐正皎,连海平神色十分不耐。
乐正皎说了一遍奔老爹临走时的交代,眼睛也一直注视着连海平,企图让他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铃兰看了地板上的痕迹,确信乐正皎没有在这里胡乱走动,也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她原本就要往山里去,既然奔老爹最后也要上去,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铃兰是一个人上山的,因为白天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即使是天色未完全亮,还下着大雨,她再来到时候也没费多大功夫,轻车熟路。
林觉飞是和村民一起上山来的,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东西,和他一样的还有乐正皎,乐正皎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干起了苦力的活计来。
依稀记得是林觉飞喊了他一声:“纤尘大哥,你也来帮忙吗?”
雨天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雨水洗着泥土从上而下,小路泥泞,红色的水哗哗地往下流,一个不小心摔上一跤,只怕几位年岁大的人骨头都要散架。
连海平拿着他那捆巨大绳子就顾不上帮忙了,他自觉走在最后面,怕万一有人摔倒会滑下山去。
上山的途中遇到了下山报丧了云破天,见村民们锅碗瓢盆、大包小包,甚至能带对家禽都往山上来了,他睁大了眼睛,还是先帮了忙,打算在庙里安顿好之后再说丧事。
外来者占据了全部的住处,这时候要想分出房子来给原本的主人住,就不像开始住进来那么容易了。
连海平出马后,才空出来两个院子给村民住,上下七十六人,住在了两个院子里。
说了大祭司的母亲在夜里故去后,几个老妪去处理了她的身后事,男女有别,奔老爹则地蹲坐在屋檐下,一言不发。
林觉飞听乐正皎说铃兰提前上来了,但他一直在忙村民们的事情,还没有在山上见到铃兰,不免有些担心。
云破天知林觉飞心中所想,便带着他去了琴师和大祭司住的院子,一路上,林觉飞还是忍不住询问大祭司的母亲的事。
“她去时可安详?”师父师娘也是死在夜里,他们被人所杀时,定然痛苦万分,林觉飞当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过是出门一趟,回来就见不到人了。
云破天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林觉飞的问题,而是说:“她去时,大祭司就在她身侧。”
“那就好,想来是安心的故去了……”这也算是弥补了缺憾,林觉飞收敛了心神,又想起这一场突然到来的暴雨,问:“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朗月当空的时候,还是大雨落地之时?”
之所以把这场雨和大祭司母亲的逝去联系在一起,林觉飞的潜意识里,应该把大祭司当做了神的化身,她的母亲死去,这一场雨是大祭司的哀鸣。
“是大雨落地之前,乌云遮月之时。”虞疏桐注意到有人来收殓尸体,听到林觉飞的疑问,就顺口回答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吧?”
将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又把话头传给云破天,问:“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