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听见梁军大营锣鼓喧天,心知是行踪已经暴露。
干脆也不再迂回,领兵直出汉水,宛如一支利箭,直奔梁军大营而来。
“弟兄们,梁人狂妄,随本将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崔元手持一杆白蜡树干制成的长枪,身背两石硬弓,气势十足。
作为大魏中青代将领,他能混到张巡的副将这个位置,自然也有独到之处。
除了个人武艺出众之外,敢打敢拼,就是他最大的优点。
一如此时,远处的梁军大营宛如梅花散开,绵延数里,而他身后的两千人与其相比,堪如萤火比皓月。
但他的脸上,不见半点畏惧之色,有的只是疯狂的战意。
什么年轻主帅林时,什么精锐梁军,他可不是曹渊那没脑子的夯祸。
胆敢来犯,那就将他们打怕,打疼,打到不敢反抗为止。
“驾!驾!驾!”
崔元眼中战意升腾,不断的催动战马加速。
他身后的两千魏军,却不像他那么乐观,不少将士眼中都充斥着疑虑之色。
梁军能打到南镇城下,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毕竟,平阳关和南镇城之间,还隔着数座被大魏占据的小城。
这支梁军,总不可能是飞过来的吧?
既然不是飞过来的,那就是打过来的。
数座城池,数万大军,都没有拦住这支梁军,那他们这两千人,又能对这支魏军造成什么威胁呢?
现在,他们只能期望于将军不要杀红了眼,谨记节帅的教诲,一触即退。
凭借城池之利,料想这支梁军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只要坚守一段时日,待大帅引兵来援,自可战而胜之。
至于出城野战,那就不用想了。
如此极端的天气,战马在野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万一再来一场大雪,积雪再深一些,战马甚至可能会完全失去作用。
因此,不管是张巡,还是城中将士,都不可能轻易的放弃城池。
无城可守,和有城不守,那完全是两码事,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城池都是阻挡敌军乃至于杀伤敌军最有用的工具。
“驾驾驾~”
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梁军大营也越来越近。
许多将士已经一手持弓,一手搭在了箭羽之上,只待进入射程之内,便张弓搭箭进行一轮箭雨覆盖。
与此同时,梁军阵中也有了动作。
数百名盾兵上前列开阵势,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里,数百支锋利的长矛探出。
弓箭手也全部就位,长弓入手,只待敌军进入射程。
段从,赵子行,黄廉,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
敌人来临前,众人争论归争论,但他们心里很清楚,单一的兵种,不可能对骑兵造成什么损伤。
因此,唯有合作才是最好的御敌方式。
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吃下这两千骑兵,那是另外一码事。
眼见敌军已经越过半人高的拒马,撞破拦截战马的铁网,正在朝着百步开外的最后一道冰墙防线驰骋。
一众梁军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口嗨归口嗨,不管他们嘴上如何瞧不起这支骑兵,魏军终究是大梁的百年宿敌。
战斗力之强,不用怀疑。
黄廉取下身后角弓,作为左武卫大军的弓兵统领,他除了有一身好武艺,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也不是盖的。
冬日的牛筋弓弦崩得梆硬,但在他手里,就像是一位柔顺的小娘子,想拉成什么形状就拉成什么形状。
他取下比寻常将士所用的箭矢长上一号的羽箭。
羽箭上弦,霎时,弯弓如满月。
“铮~”
弓弦回弹的声音像是一道信号,数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只是,他们没有放箭。
黄廉的弓与箭,都是特制的,硬度高,射程远。
寻常将士可用不起那么好的弓箭。
军中配备的标准弓箭是一石半,有效射程最远也就在五十到八十步上下,超过百步,就会失去准信与力道。
所以,他们放箭也没用。
另一边,崔元正冲得兴起。
连破两道防御工事,眼见最后一道冰墙就在眼前,他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冲过去。
耳边陡然间传来一阵破空声,却是令他神色巨变。
那是一支箭,快如闪电,直奔他面门而来。
他的身体比他的思维更快的做出反应,歪头的同时,羽箭也堪堪擦过他的耳垂,带起一阵血雾。
“咚~”
他一躲,遭殃的就是别人了。
一名魏军将士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长箭便深深没入他的胸膛。
并随着战马冲锋的巨大惯性,直接穿破他前后两层甲胄,将他串成了糖葫芦。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让崔元忍不住一阵心悸。
百步破甲,这他娘的是什么变态,梁军什么时候多出来这样一名神射手?
“娘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弟们,给我射!”
崔元咆哮出声,他身后的将士们瞬间张弓搭箭,对着梁军阵营一阵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