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钱昭已经脱去外袍,仅着一身素白的中衣,他原以为是手下进来汇报情况,就未穿戴整齐,只是没曾想来的是苏沐禾,想要重新穿上也晚了。
钱昭背对着苏沐禾坐在床边,将已经准备好的金疮药递给苏沐禾,犹豫半刻,缓缓将衣服褪下。
鞭子的烙印狰狞的留在皮肤上,伤口有些深,血痕覆在钱昭强健有力的背肌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虽然苏沐禾也受过伤,可能比这个还要重,但她还是看不得这些。
沉默的拔开瓶塞,苏沐禾轻轻扶着钱昭的肩膀,将药粉一点点撒在伤口上,虽然动作足够轻,但还是能感觉到钱昭骤然紧绷的身体。
“我弄疼你了吗?”苏沐禾不敢继续了,她的手覆在钱昭的肩背上,感觉他肌肉都绷紧了一般,大抵是疼得。
钱昭被疼得冷汗直冒,硬是一声不吭的强忍着,面对苏沐禾的关心,却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没关系,你继续。”
虽然知道钱昭是在安慰自己,苏沐禾还是继续帮他上药,毕竟耗的时间越久,反倒越折磨。
将伤口用干净的布裹好,钱昭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苏沐禾拿出帕子伸手擦掉钱昭颊边落下的汗液,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揭穿他。
钱昭的视线太过灼热,苏沐禾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强装镇定的开口:“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看你……好看。”钱昭说完这话还有些不适应,抿着唇观察苏沐禾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情话给苏沐禾说懵了,她没想到向来正经八百的钱昭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给她整不会了,眨巴着眼睛愣愣的盯着他。
钱昭被苏沐禾盯得心痒痒,毕竟心爱的姑娘在你面前懵懵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心动。
钱昭大着胆子凑过去,在苏沐禾唇上落下一个吻。
感受到唇上的温热转瞬即逝,苏沐禾先是被吓到躲开,随后条件反射的闭上眼。
钱昭先是试探性的落了一个轻柔的吻,见苏沐禾没有拒绝,便又主动将人揽在怀里,克制着吻上去。
像钱昭这般克制守礼的人,面对心爱的姑娘,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自己恪守的底线,就比如苏沐禾朱衣卫的身份,他没有再提,就是接受,毕竟过去不是她能选择的。
亲热过后,钱昭执意要送苏沐禾回房休息。“你的伤刚好,我送你回去歇着,等下去看看老宁。”
宁远舟替他们挨了五鞭,只会比他们状况更糟,钱昭想着自己过去看看,至少配一副好药养着。
“我陪你一起。”
苏沐禾坚持要同去,钱昭知道她脾气倔劝不动,便同意了同行的要求。
二人一进门,就看见众人围在宁远舟床边,他趴伏在榻上,地上扔着染血的衣物,看起来流了不少血。
“老钱,你来的正好,快给老宁看看。”见钱昭进来,于十三赶紧叫他过来给宁远舟把脉,于十三虽平日里不着调,但大是大非面前也不敢马虎。
钱昭坐在榻边给宁远舟诊过脉,又施了针,宁远舟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缓和。
“失血过多而已,老伤加上新伤,导致脉象不稳,这几日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钱昭既说没什么大事,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钱昭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担忧的任如意,只是她并未进门,远远看着,确认宁远舟无碍后,转身离去。
“我去配药。”
看见钱昭匆匆出门,于十三和孙朗对视一眼,迅速跟上,苏沐禾见状也跟了上去。
钱昭追上任如意,叫停她的脚步:“等等。”
任如意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站在那等着钱昭继续说。
钱昭心里还别扭着,毕竟那日的确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任如意,如今又拉不下面子跟她道歉,只得换一种方式。
“你怎么不进去看看他。”
“我是朱衣卫,他是六道堂,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苏沐禾赶到时听到的就是任如意这般负气一样的话。
救命啊,没人告诉她夹在中间这么难做。
“我不会为昨天的事道歉,但你救了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钱昭性子直,不会说漂亮话,更不会服软,他道歉的方式也这样直来直去。
于十三和孙朗也相继道歉,毕竟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把对朱衣卫的仇恨,强加在无关之人身上。
其实任如意不肯承认,她也是个心软的人,虽然大是大非上她不会退让,但这种误会的小事,她不怎么会放在心上。
“懒得动手。”任如意也是嘴上强硬,她转回头看了眼三人,又看到不远处进退两难的苏沐禾,冲着钱昭开口道,“我若真杀了你,沐禾怕是得跟我绝交。”
妈呀,如意姐直接点名也太尴尬了吧。
苏沐禾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