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梦抬眼望去,谢蕴的眉目融在暖黄色灯光中,根根眼睫染着金光,高挺鼻梁在半边脸颊投下阴影,眸光微亮,正注视着她。
灯下看人,色增三分,这个道理在他身上成功应验了。
安梦情不自禁心跳加速了几分,含含混混道:“你,你也不错。”
似乎是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谢蕴眉间显出极浅折痕,凑近了些,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
白日场景眼前闪过,她头皮一麻,猝然从椅子里起身:“我吃饱了,味道不错,我去把碗放回厨房,”
卧室门一开再一合,空气被卷起细小的流动,拂过谢蕴沉静的侧脸。
等安梦做好心理建设再回到卧室时,卫生间已经响起哗啦水声。
谢蕴在洗澡,她不用面临刚才的境地了。
不知为何,安梦拧紧的心弦先松了松。
她老老实实躺在床的另半边装睡,没过多久,就听见水声停止,随即便是脚步声。
脚步声愈来愈清晰,安梦背对着浴室,眼睫颤动频率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快。
【睡着了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真的睡着了。】
【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说话……】
谢蕴似笑非笑地盯着床上鼓起的被子,看了好一段时间,并没有如某人所愿。
他说:“你在躲什么?”
安梦:“……”
谢蕴翻身上床,往安梦那边探头看了眼,一眼看到她薄薄的眼皮颤动不止。
谢蕴眼梢弯了弯,手肘支着身体,故作不知地俯身而下,两人间距离骤然拉近,近到温热鼻息几近相交。
安梦紧闭着眼,隐约感到迎面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她一时骑虎难下。
【救命,我是该睁眼睛,还是不该睁眼睛?】
简直是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谢蕴头发还湿润着,发梢水珠滚落了一滴,正正好好砸在安梦脸颊上,她长睫剧烈一颤。
就在安梦终于演不下去,决定睁开眼的时候,就听见谢蕴道:“再装睡,我就要亲你了。”
【他知道?!】
安梦忿忿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谢蕴的眉眼近在咫尺,近到几乎能看清他瞳孔上的花纹。
一时间,她脸又不争气地热了:“又想耍流氓!”
谢蕴手撑着床,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身下,低垂着眼睑看她,一副我耍流氓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安梦被逼无奈,不得不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蕴没有回答,脸又凑近了些,哑声重复了一遍:“你在躲什么?”
安梦错开眼神不与他对视,说:“我没有。”
谢蕴盯着她慌张躲闪的眼睛,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中的不以为然再明显不过,安梦无奈道:“是,我是在躲,行了吧,你能先起来吗?”
谢蕴没有动,看他的神色,也不打算动。
安梦拿他没办法,又不想伸手去推他——因为这人也没穿上衣。
“谢蕴,”她下意识盯着谢蕴形状很好看的嘴唇,慢慢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首先,我们是联姻,你忘了吗,其次,”安梦喉间吞咽了下,道,“我并没有喜欢上一个人,并且谈恋爱的打算。”
“哦。”谢蕴哦了声,自顾自地低下头,嘴唇在她侧颊来回厮磨。
温热而鲜明的触感不容忽视,安梦半是警告半是无奈地叫他名字:“谢蕴!”
谢蕴嗯了声,没有停止动作。
“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安梦伸出一只手,想去推开他的头,却被谢蕴一把将手攥在掌心。
“听懂了。”谢蕴说,可嘴上动作却完全相反。
夜色已深,周遭万籁俱寂,窗外有不知道什么鸟在叫,声音凄凄惨惨冷冷清清,衬得室内这一方空间的温度格外高涨。
【他简直是在放屁!】
眼看他越来越放肆,安梦终于有点恼了,从被子里将另外一只手拿出来,想去推开谢蕴。
——天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脾气还挺不错的。
对于她的意图挣扎,谢蕴则是采取了一个更为无赖的办法,直接撤掉手臂在床上的支撑,整个体重压了下去。
安梦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呼吸一窒,有气无力道,“谢蕴,你知道你自己有多重吗?”
【这是谋杀,谋杀!】
谢蕴就着这个姿势没有起身,脸埋在她肩窝,突然道:“安梦,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声音不大,安梦耳畔却似惊雷炸响,她茫然道:“你说什么?”
谢蕴温热呼吸规律地打在她颈侧,小声说:“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安梦脖子很痒,心脏也有点痒,心跳如擂鼓,杂乱的鼓点饱胀着耳膜。
“谢蕴,”她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蕴不说话。
安梦突然感觉眼睛十分干涩,她眨眨眼,说:“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谢蕴在她肩窝蹭了蹭脑袋,依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