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是坏人吗?反正他是毫无心理障碍地下手了。
小芝的母亲对此丝毫不知,她还以为,她的丈夫就像表面那样,是个称职的父亲呢。
最初,小芝年岁尚小,他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很疼、很痛苦。
再大些,他快要进入青春期了,从各种媒体上了解到了不少性方面的知识。
于是,他便知道,这是不太正常的,
他不是没想过和母亲提这件事。
可每次刚开了个头,一看到母亲沉浸在这段婚姻中的幸福与甜蜜的表情,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要怎么说呢,亲手破坏母亲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让她痛苦吗?
而且,她真的会信吗?
但凡小芝的心思没那么细腻、没有那么擅长为他人体谅,他都会好过不少。
可他偏偏是。
不算大的年岁和超出常人的细腻心思,以及母亲的新丈夫,共同造就了小芝的悲剧命运。
等到小芝十五岁那年,他受难已经长达六年了。
也许是上苍垂怜,就在那年,小芝的母亲意外去世了。
可能是经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小芝内心对母亲的去世,并没有太大悲怆的情绪。
反而有些难言的庆幸——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展开手脚了。
复仇的烈火在他心中再次喷涌而出,那火,也许已经燃烧了上千个日日夜夜。
他策划了一起周密的计划,那计划花了他不少时间和心血。
可谁知道,天意不由人,小芝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继父就那么死了。
真是便宜他了。
小芝不甘、愤怒、痛恨,日夜难眠,短短半个月便消瘦得不成人样,双眼在突出的面部骨骼间亮得瘆人。
在那以后,他便对自己男性的生理身份无比的厌恶和痛恨。
偶然一次机会,小芝得知了,可以通过打某种激素,来改变自己的生理特征。
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决定要打。
就连跨性别者和性别认知错乱的人,做这个决定都会斟酌再三,可小芝简直是斩钉截铁。
可能是注射的年龄偏小,他又天生有点雌雄莫辨的味儿,总之,再施以表面的化妆手段和衣着搭配,小芝看起来就和真正女人没有两样。
再往后,借着美色与巧言令色,肆意地在替代品上发泄着仇恨,小芝再也回不了头的、一条道走到了黑。
“我……”痛苦的回忆抽干了小芝全身力气,她断断续续说完,便急喘着靠在沙发上,不再说一个字。
安梦也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而无力。
短暂的沉默间,门外再次响起拍门声,还伴着疾呼:“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请停止一切动作,我们是……”
小芝艰难止住喘息,瞪着安梦:“你报警了?”
安梦摇头,迅速和谢蕴对视一眼,后者眼神茫然而惊疑。
【谁报警了?】
小芝冷笑一声,她看起来并不相信安梦的否认,可也没过于失望或震惊。
也许从让这两个人进屋的那刻起,她便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好下场。
或许潜意识中,她已经累了——不想再杀人了,也不想再逃了。
长久的仇恨和潜逃中,杀人已成了一种惯性,也许今天,是该结束这种惯性了。
小芝抬手拭干净了脸上泪痕,在震天的砰砰敲门声中,突然冲安梦露出一个笑来。
那笑意极为纯粹、既不像她杀人时那般扭曲快意的笑,也不似她一贯带着满满讽意的笑。
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笑——人与人之间,最初用来表达善意的笑容。
小芝声音有点沙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小芝并没说为何而谢,安梦却了然而略带伤感地点头,眼底涌上一丝潮意。
【如果当年,小芝身边有一个能陪伴他的人,情况还会变得这么糟吗?】
【哪怕……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倾听呢?】
小芝手撑着沙发站起了身,没做过多犹豫,就往门口走去。
这个她藏在心里多年、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今天,终于第一次让它见了天日。
无人可言说、无人可诉苦、无人可感同,从来便,无一人。
就这样吧,小芝目光失焦地盯着面前这最后一堵门板,鼻腔酸热,眼中又滚下泪来。
自己造了这么多孽,手上染了这么鲜血,就这样吧,让一切都彻底结束。
门开了,警察蜂拥而入,小芝垂着脑袋,束手就擒。
小芝很快便被押着下楼,送上警车。
王国栋算是捡了一条命,整个人哆嗦着被抬出浴室。
他虽没受太重伤,人却被吓得不轻,直接被送往医院了。
因为是案发现场的缘故,安梦和谢蕴被确认为无关人员后,被警察直接清理出了现场。
两人茫然站在警戒线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那个,”谢蕴先回过神来,提醒道,“是不是该给钱阿姨他们打个电话?”
“哦,”安梦吸了吸鼻子,“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