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浑身肌肉绷得死紧,漠然看着小芝,锋利的目光令人发憷。
安梦安抚似地拍了拍他手臂,对小芝说:“你不会。”
小芝的恐吓没有成功,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
“我和他,”安梦瞥了眼放松了些的谢蕴,“不属于那个范围。”
小芝目光闪烁,无言以对。
安梦道:“小芝,你收手吧,你已经杀了五个人,就算报仇,也已经够了不是吗?”
“不够,”小芝弯起唇角冷笑,杏眼带着凛冽杀意,“我觉得还不够。”
“……”
小芝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被自己放进家门的两个不速之客。
难得的倾诉欲翻涌而上。
“我是在夜总会遇到王国栋的,”她说,“他和以往的那五个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格外的令我厌恶,”小芝嫌恶道,“没过多久,我就确定了,他必须是第六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梦张了张口:“是……”
“嘘——”小芝却竖起食指挡在唇前,不让安梦往下说。
前所未有的倾诉欲熊熊燃起,让她几乎忘了还捆在卫生间里的王国栋。
“因为他长得,格外像那个人。”小芝说,“像……那个人,哈哈,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
“你——”
小芝脸颊微微扭曲,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含恨:“我从小就想杀了他!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没有一刻我不在想!”
“然而我一直在忍耐,我以为我一定会杀了他,他跑不了了。”小芝语无伦次道,指甲深深刺入手心,握拳力度之大,让骨节都泛着淡淡青白颜色。
“我为他选好了一个死期,我做好了一切筹备,只要他回到家来,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哪怕我会被警察抓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他!可是,可是……!他居然没回来!”
安梦垂下眼睫,不再去看小芝流泪的脸,心底涌上淡淡的同情与悲哀。
“他死在了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辆大货车上的圆形石柱没拴好,在十字路口的红灯时,滚了下去,刚好就砸在他的车顶上!我后来听人说,车的前半部分彻底凹陷了下去,驾驶座上的司机当场直接没命了。”
小芝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上来此时她具体是什么情绪,也许是恨意,也许是自怜。
“更可笑的是,那辆车上还载着他新交往的女朋友!也一道死了,那个傻女人,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是那样的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在彻底毁了我之后,又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是,他是死了,就那么草率的死了,也许是老天要收人吧。可我的恨意远远没有消失,我本想亲手杀了他!老天却没给我这个机会,我真的恨啊,恨到半夜三更睡不着,梦里都是那张可恶的脸!”
安梦徐徐吐出一口气,涩然道:“所以你开始寻找新目标。”
“是!”小芝浑身猛地颤栗了下,“他死了之后,我的钱用完了,就退学了,然后去了夜总会工作。很快,我就遇上了第一个蠢货,我很快便杀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然后就是第二个,”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她嘴角肌肉开始抽搐,小芝扭曲道,“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他们蠢!都是他们活该!”
安梦抿着唇,看向靠墙摆放着的巨大黑色行李箱:“你先用手段迷晕他们,再统一进行阉-割,无一例外,然后干脆利落地杀了他们,分尸完毕后再进行抛尸。”
谢蕴一惊,寒意从心底猛然窜起,如同无数条冰凉的小蛇爬过全身,黏腻而毛骨悚然。
这……还真是个变态!
“哈哈、哈哈——”小芝略感得意,疯狂大笑起来,“你知道的真不少,第一个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熟练,搞得很狼狈。于是后来我就自学了生理学还有解剖学,果然,后面的都很完美。”
安梦不赞同地摇头:“你已经不是在复仇了,你深深陷在杀人的快感和掌控感里,无法自拔,沉溺其中,鲜血和恐惧都令你餍足,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你懂什么!”小芝猝然打断,彻底发了狂,“你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你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吗?”
“我……”
小芝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大叫道:“就算你什么都知道那又怎么样?你根本没办法身受而感同!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安梦喉间隐隐带着痒意,她艰涩道:“对不起。”
极度的愤怒和兴奋下,小芝呼吸错乱、视线模糊。
眼前的客厅似乎在不断地晃动,最终旋转成一个漩涡,旋涡尽头是一个昏暗的卧室。
那间卧室给小芝的人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的继父,便是在那里频繁猥亵他的,背着他的母亲。
小芝九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再嫁。
她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是对她前一段破败婚姻的弥补,却没想到正好相反。
这个男人反而是毁掉自己儿子一生的源头。
小芝的继父是个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