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张起灵果然回来了。

殳刃看着踩着小号粉色拖鞋抱着黑金古刀的人，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买双男士拖鞋备着。

但……没必要吧，他又不会总到她这来。

按下这个不重要的想法，殳刃招呼张起灵一起吃饭。

殳刃的手艺其实只能算是还行，称不上什么美味佳肴，但也不难吃，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对生活质量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这些年也就对付过来了。

况且现在科技发达，生活方便，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能快速达成所愿，只是这么快速的变化，即便她是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成这样的，也仍旧有几分不适应。

抬眸看了张起灵一眼，殳刃想，这个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都是被过去丢下的人。

两个不爱说话的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殳刃按下想要收碗的张起灵，将东西放在料理台上，问他：“你要离开了？”

张起灵点头，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有委托。”

殳刃并不在意他去做什么，她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只是……

“张家如今分崩离析，你身边并没有族人守护，所以即便你能力很强，也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这世间有很多人即便普通，也有着很大的杀伤力。

“而你，严格来说，起灵人的天赋力量你现在其实也并没有完全掌握，可惜的是我虽然与起灵一脉还算熟识，但毕竟是外人，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路数，所以无法教你，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了。”说到这里，殳刃朝他微微欠身，似乎是在表达歉意。

张起灵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殳刃信任他的能力，从不担心他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但某些时候，她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又把自己当成她的责任，谆谆教导，苦心照拂。

她像是在他身上放置了所有期待，要他茁壮成长，又怕他风吹雨打。

“你的刀给我一下。”殳刃忽然朝他伸手。

张起灵迟疑了一下，抽出刀反手递给殳刃，殳刃接过，直接将手握在刀刃上，用力一抹，掌心便被划破，他上前握住殳刃手腕的时候，已经迟了。鲜红的血液落在刀身上，随着殳刃唇齿间的低声喃语隐匿不见。

她看着张起灵，对他似乎冷了几分的脸色并不在意：“有了我的加持，即便你再遇上寻常的孤魂野鬼也能斩碎他们了，不过太强的还是得我亲自来，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且那些阴灵会消耗我加持在这刀上的力量，次数多了就没用了，你仍需要小心。”

张起灵盯着她仍旧滴血的手掌没说话。

殳刃失笑：“小伤而已，没事的。我们三家素来同气连枝，夜行徒一脉已经消失，只剩下些许力量残留世间在外游荡，你又失魂严重，所以我多照应你一下也是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

当着张起灵的面将手包扎好，殳刃的目光投向窗外：“入夜了，你还不走吗？”

张起灵看着她，在几秒后才说道：“走。”

“下次见面不知何时，多保重，另外，张起灵，如果你有要去守门的打算，请提前告诉我。”

张起灵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等了等才“嗯”了一声，然后便踏进夜色。

送走张起灵，殳刃呆呆坐在沙发上愣神好久，才回房睡觉，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虽是刚刚醒来，却毫无睡眼惺忪的模样，目光清澈平和。

拆开纱布，看看已经变得完好的手掌，殳刃起身先把碗刷了，边刷边叹了口气：她讨厌刷碗，这么多年还是讨厌啊，她想买自动洗碗机了。

甩甩手上的水珠，殳刃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关上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殳刃目光微闪，良久才扯出来一个笑，标准的客气又疏离的微笑。

收回笑容，扯过来毛巾擦干脸，她换了身衣服，去了昨天那个公园。

公园这种地方，早晚人多，中午却是没多少人的，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她一直在围着小路走。

她在重复昨天遇到的那个天赋能力为“逢春”的姑娘跑步的路。

“逢春”姑娘对她的天赋能力应该掌握的还不是太好，才会导致力量外泄，影响到了草木的生长规律，使得她走过的地方，两侧的枯草中居然有不少绿色。

但这也方便了殳刃复刻她昨天的路线。

蹲下去捏捏一根草叶子，用指甲掐断放在鼻子下轻嗅，草香气通过她的鼻腔缓慢进入她的神经，留下了些许痕迹，她无声轻笑。

扔下草叶子，起身拍拍手，她顺着小路离开。

在家里又过了几天早睡早起画画跑步吃饭洗碗的悠闲日子，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殳刃歪在沙发上翻书的手一顿，抬头透过窗户望向南方。

她眨眨眼，放下手中的书，站在落地窗前仔细感受了下，然后拿出手机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订了张去海南的票。

最近还真是不安生啊，殳刃仰头叹息，换了身浅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