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这次生产遭了大罪,不说足足疼了一整个白天才艰难的生下来,单就是之后大出血,若非太医坐诊,只怕命都保不住了。
好在程太医的医术值得信,贾史氏的命在金针的挽留下艰难的保住了,只是在接下来三年都只能卧床修养,不能思虑过重,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饮食上也要以清淡为主。
程太医大笔一挥留下了足足五页纸的医嘱,还留下一句:“此番太太身体元气大伤,好生调养可保无虞,否则于寿数有碍。”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面色皆是一变,口中好生应了必定严格遵守,务必保证太太身子恢复。
贾史氏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郑嬷嬷小心翼翼的扶起她,伺候着喂了些温水,其实原本这些伺候人的事情轮不到郑嬷嬷来做,但她心疼贾史氏这次遭此大难,心疼不已。
温水入喉贾史氏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被郑嬷嬷扶起来时仍旧觉得浑身无力,连靠坐在床上都极为费力,若非郑嬷嬷的手在后撑着,只怕当时就要倒下去。
贾史氏感受着此时身体的无力,蹙了蹙眉,问道:“嬷嬷,我这是怎么了?竟如此虚弱?”
郑嬷嬷眼含心疼,说出的话里也带着说不出的疼爱:“太太,您已经昏睡了三日才醒,那日稳婆刚替您排出恶露您就大出血昏迷了,若非郑太医出手施针,您险些……程太医说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需得卧床三年休养。”
贾史氏当即脸色一沉,谁家当家主母能卧床修养三年的?不说府里的日常开支,还有家中铺子的查账,人情往来等等,哪一项都要花费极大的心力。
当家主母难做,男人只管在外,府里的一切全靠当家夫人操持,否则怎么说娶妻娶贤,一个大家族对于当家主母的选择尤为慎重,若是一族的宗妇那选择上就更加慎重了。
自古后宅之事和教养子女全靠主母,若是主母不得力少说祸害三代,严重的甚至能拖累全族。
贾家泥腿子出生,凭战功得以封侯,又娶了家族得力的当家主母,这才稳稳的站在这四九城里,天子脚下即便是封侯将相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出生不如人天生低人一等,好在贾代善争气,简在帝心,否则贾家这样一个新起之秀哪里能轻松扎根在这皇城脚下,这上一辈的提携关照也是要靠维系的。
贾史氏不讨董鄂氏的喜,董鄂氏移交管家权时曾语重心长的交付了贾家这些年维系的后宅关系网,但是贾史氏因为董鄂氏看不起她,她对董鄂氏辛苦结交的关系网并不看重。
在她看来她同样出生四王八公,是史家的嫡女,身份贵重,嫁进来也是下一个当家主母,贾家国公侯府本就地位崇高,能与贾家结交的自然也得是同样的勋贵人家才行。
半点看不上董鄂氏维系的清流人家,至于满洲大族就不必说了,董鄂氏也是靠着父亲的余泽,贾史氏那是根本碰不上的。
贾家本是汉人出身,后投入军中成了汉军旗包衣,战功卓越被抬入汉军旗下五旗,又因联姻董鄂氏,加上后面又屡建战功这才再次被抬入了汉军镶黄旗。
而史家同样是汉人投军,即便屡建战功而今依旧是包衣旗籍,贾史氏能嫁进来靠的还是贾代善求了恩旨给她一人抬了旗,这才得以成婚。
贾史氏口中的四王八公,四王是异姓王,虽是汉军下五旗但有王爵在身自是要高上一等,八公除了贾家如今是汉军上三旗,余下多为包衣旗籍。
其中贾家与同样出生金陵的四家是世交,身份地位上以贾家为首,贾史氏在这一圈的后宅交际圈子里自然也是首位,在这些太太们追捧下贾史氏越发的飘飘然。
三年卧病在床,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属于失责。
贾史氏捏紧了拳头,小声的安慰着自己:她是老国公亲自定下的婚事,又为老国公和婆婆守过孝,无论如何贾代善是不能休了她,即便她如今卧床休养不能操持家事也不能侍奉丈夫,贾代善都要对她敬爱有加。
这么想着贾史氏又放下心来,继续问道:“程太医可有交代休养要注意什么?”
郑嬷嬷是一手奶大贾史氏的人,对贾史氏看中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贾史氏不得丈夫喜爱,最为看中的便是府里的管家权和子女,从生下大哥儿之后老太太移权,太太就牢牢的将府里的管家权攥在手心。
至于子女,国公爷嫡出子女四个,庶出的只有三个看着就不长命的丫头片子,连姨娘也只剩下不出一只手的“木头桩子”,便知道贾史氏对后院的掌控有多强。
郑嬷嬷小心的斟酌着词句,说道:“太太,郑太医说你这三年必得好生休养才能与常人无异,否则会影响寿数,这政哥儿和敏姐儿都还小,离不开太太啊,您万不可忽视身子啊。”
贾史氏看着郑嬷嬷送来的那几页纸写的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原本设想这三年休养只需要将管家事宜交给老大家的,对牌账册什么的还放在她这,那么管家权到底还是在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