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的这次孕期反应太过剧烈,惹得她早已荣养的奶嬷嬷郑嬷嬷从贾史氏八月个月时就紧紧的守在了她身边,妇人生产本应有母亲陪产或者长辈在身边。
贾府的上一位老夫人早已逝去,贾史氏自己的母亲也已离世,贾史氏能倚仗的也只剩下奶大她的郑嬷嬷了,大家规矩子女都是由奶嬷嬷哺育,待断奶后奶嬷嬷便会留在小主子身边伺候,只是这地位情分不同于旁人。
郑嬷嬷早早的守寡,身下也并无一儿半女,在她看来贾史氏就如同她的亲生孩子一般,当然这等僭越的话作为下人她自是不敢说出口的。
郑嬷嬷从收到贾史氏的信后就马上驾车从老家赶了回来,见到贾史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贾史氏作为史侯唯一的嫡女,自小便是千娇百贵的娇养着,一脚出八脚迈的大家闺秀,平生吃过最大的苦便是吃下的苦药汤子。
贾史氏自小身子骨便比旁的千金小姐要康健,加上养育过三个孩子,又是偌大荣国府的管家夫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也逐渐富态,至少在上次郑嬷嬷见到贾史氏的时候她还是一副珠圆玉润的贵妇人的模样。
可如今她伺候的小主子是何模样?脸色蜡黄眼下青黑,满脸憔悴,从背影看去整个人瘦的皮包骨,整个人只剩下挺着的肚子高高隆起,仿佛全身的营养都供给了腹中孩子。
原本到了孕晚期作为经验丰富的嬷嬷多会劝着太太控制饮食,多加活动,为生产做好准备。
尤其是贾史氏都已经养育过三个孩子,不可能不懂的这些道理,可偏偏郑嬷嬷看到的贾史氏犹如被孩子吸干了,整日活动范围不过是从床到桌子再到软榻,只在房间这一亩三分地活动。
每日从早到晚各种滋补的食物从不间断,贾史氏吃了吐吐了吃,夜里还频繁的起夜,睡不安稳。
这一切的一切郑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真依着贾史氏如今这样持续到生产,那么最坏的结果便是一尸两命,好一点的保大或者保小,母子皆安几乎是完全不可能。
原先伺候着贾史氏的多是些年轻的丫鬟媳妇和贾府的婆子,年轻的没有经验,婆子又没资格对贾史氏的行为置喙,而太医诊脉的医嘱在无人遵守的情况下形同虚置。
郑嬷嬷从见到贾史氏后就开始打听府里的情况,她怀疑贾史氏是不是遭了后院的算计,但是根本没有,如今后院小猫三两只,完全被贾史氏压制的喘不过气,府里更是半点人手都没有,每日都被困在自己的院子里抄经捡佛豆,磋磨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为了贾史氏的安全生产郑嬷嬷对着贾史氏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半点作用。
即便身子已经差成这样贾史氏依旧牢牢把控着府中管家的权利,刚才进门的张氏是半点管家权都不曾见到,每日还要定时定点的晨昏定省伺候着婆婆。
花一样年纪的张氏很快就在贾史氏的磋磨下日渐枯萎。
好在贾赦对他的嫡妻很是喜欢,加上定亲后父亲曾苦口婆心的同他好一通分析为何替他定下这门亲事,贾赦并不是头脑不灵光之人,相反他很清醒也很聪明。
只是父亲常年不在府中,他又不得母亲喜欢,后面还有一个贾政在,他曾经也是颇得夫子夸赞的天纵奇才,可是在母亲日复一日的质疑和无条件的对贾政的偏爱下,他渐渐的沉寂了下去。
新婚三日贾史氏就企图以孝压制在晨起请安后让张氏领着两个千娇百媚的丫鬟回去,美名其曰作为正妻要大度,贾赦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作为母亲心疼儿子。
张氏作为书香世家的嫡女,他们家更是有着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规矩,她父亲能同意贾家的求亲就是贾代善亲口应允贾赦四十无子方才纳妾,这才松口允了贾家的求亲。
贾赦在得了消息后火速赶往正院,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将那两个丫鬟贬低的恨不得当时钻进泥地里才好,贾史氏也在得知贾代善应允了什么后气了个倒仰。
她自己不得婆母喜欢便只能伏低做小只等着多年媳妇熬成婆,可现在娶了媳妇是没错,这媳妇她却连赐个妾室都做不到,贾史氏看着身形瘦削的张氏心底冷笑: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生养的,且看你能有多大的福气!
作为婆婆想要磋磨儿媳妇,这后宅中的手段不要太多,贾赦一个大男人每日又有多长时间能在后宅?别说如今他一边进学一边在贾代善手下习武,空余的时间都不多。
张氏又不好以被婆婆磋磨欺负为理由向贾赦诉苦,只好将这满腹酸涩自己咽下消化,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看着小姐才刚嫁人就被欺负成这样,一个个都在背后骂贾家欺人太甚。
女子嫁人本就如同二次投胎,张氏本以为有父亲把关加上贾赦和公公的承诺,她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可谁知贾家竟有这样一个婆母在?!
贾史氏牢牢地把持着府中中馈,直到临近产期才不甘不愿的将事物交到张氏手中,饶是如此对牌依旧在她院中嬷嬷手里,张氏每三日都要汇报一次,取用对牌也都要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