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趴在石狮子脚上用手扇风时,嘉王大摇大摆地来到铜钉兽门前,早有一堆盛装的男性排着长长的队伍。
就算是早市最火的老周胡麻饼,排队也没这么长啊!
有几个特别年青的后生,大约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抬高声音对往来迎送的龟奴问道:“怎么这样慢,我们也去过西市的兆雪楼,就算是见头牌落月姑娘,那里的大茶壶生怕我们久等,早早迎进去,好生有琴师抚琴相陪,有茶水伺候着,你们倒好,不过寻常喝个花酒,等到现在连门都进不得。”
有个略年长的中年文士笑道:“你们几个后生是第一次来吧,也难怪如此生气,在下第一次来见春兰姑娘,也是等了半个时辰,那时比你们几个都要气,差一点就要动手了,不过后来进得门去,方知别有洞天,不枉此行。”
几个后生来了兴趣,便同那文士聊了起来,那文士坐在石凳上笑着说:“你们年青人难免血气方刚,倒不是我说你们,这世间哪里会有不捞而获的东西,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世间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是为了那最难忘、最美丽的相逢一刻,更何况还是那千年才出一个的春兰姣。”
那几个后生眼神渐升兴趣,便同那文士聊了起来。
真想不到逛个窑子还喝到一大碗心灵鸡汤啊。
嘉王却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那龟奴见了他胸前别着那朵春兰,立刻点头哈腰的放行
。
不得进的众人便在身后大叫,包括那位煲鸡汤的中年文士,也暂时忘记美物需要时间的酝酿云云,第一个跑过去,指着龟奴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们百花阁还讲不讲规矩了。”
中年文士跟着一帮子小伙大叫大嚷生命的不公正,眼看就要动手了,守门的龟奴只得奈着性子苦苦相劝:“这是春兰姑娘的贵客,特殊对待,等会子各位小爷见了春兰姑娘,得了她的喜欢,自然也会成了贵客。”
一帮小伙子立刻安静下来,认真问道:“春兰姑娘喜欢什么,怎么讨她的喜欢。”
龟奴满面恬静:“这首要的,自然是银子。”
东玉尾随着嘉王往里走去,对话声渐渐远去。
进得门来,东玉警觉地四处察看,直觉就一个寻欢之所的百花阁而言,城墙有点高大得过了头,足有三人高,可以同黑梅内卫司衙门有得一拼了,不但要轻功,还要点象样的轻功才能一气儿偷翻进来,就算翻进来,绝想不到便迎面撞见一条连他们内卫司衙门也没有的大湖,湖中央正座落着的一幢灯火通明、气势逼人的圆柱形高楼,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更显流光溢彩,美纶美焕。
东玉这才明白为何要排如此长队,这里只能靠小舟载客往来于河面之上,而小舟数量有限,到底是不如陆地上来去自由的。这样倒也成功地阻断了人流过于拥挤的情况。
幸早有殷勤的龟奴摇
着小舟前来,对宋重阳华服上所别的那朵春兰花略一打眼,便殷勤笑道:“公子您可来了。”
东玉回过头正要劝嘉王:这个地方一看就巨贵,我带的钱还不知够不够付一杯茶钱的。
可刚回头,却见月光下的嘉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向憨痴的脸上敛去傻笑,露出一股尊贵之意来,时常佝偻的身姿变得挺拔,他素手轻撩袍角,不疾不徐地走到小舟上,坐到早已铺好的红缎锦面蒲团,东玉正要跟上去,那龟奴仍带着笑,却无声地挡在东玉。
东玉沉下脸来,左手已暗中成拳。
“新来的家奴,今儿带他来见见世面。” 嘉王伸出一双素手,在舟中小几上沏了一盏茶,头也不回道:“要进百花丛,必渡玉足河,此河足有三丈宽,唯有舟辑往来,你还不快上来,东玉。”
那龟奴立刻放开了东玉,恭敬地躬了躬身,改去迎其他的贵客。
东玉暗中称奇,快步上得船来,却见嘉王的下巴好像也变得尊贵了,向对面的蒲团轻轻一点,东玉便乖乖盘腿坐在他对面。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太对劲呢。他方才还一直唤自己为姣姣来着。
东玉倾身凑向嘉王,贴近了却见他双目深邃有神,毫无痴相,可是东玉的直觉却告诉她这的确是嘉王本人。
嘉王不悦地横了一眼东玉:“凑那么作什么,如今的内卫真无礼。”
东玉收回了身,不动声色地劝了一句:“
少主……人,夫人可不准您饮酒。”
嘉王却冷笑一声:“别拿初仁吓唬我,我可不是那怂包。”
东玉惊骇莫名地看着嘉王,记得辛追明明说过嘉王从来不会唤初仁为信的。且说,你不是那怂包,那你又是谁?
忽听一声轻响,东玉本能地紧握着虎牙急回身,却见有人在高楼的岸边放烟花,三响过后,所有人都向空中看去,却见彼岸有几个绰绰人影趴在岸放着一堆小巧光明之物入河,任其往远处漂流,似是花灯,却见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龟奴朝天吼了一嗓子:“放鞋灯喽。”
立时,雅乐齐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