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辛追最喜欢的弟子,东玉知道,可东玉却是在他身边最长久的一个弟子,虽然他总是让她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可于她而言,他便如生父一般。
生父一般的亲亲师傅难道真得一直在教她错误的内功之法,所以她的左手才成为毒手吗?就因为她不爱读书吗?心上的痛感就这样慢慢升腾起来,远似身上伤痕。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索性在雨水中并不容易被察觉,可是他的手上却加了劲。
然而,既便此时眼泪横流,耳边却全是辛追的教导:沉住气。
他的银刀再次闪电攻来,东玉连历大战,早已筋疲力尽,更何况对方是一等一的好手,眼看就要毙命,右手紧握吉星却微错星光,打开刀柄机关,抽出银链,使出缠字决,卸去乔阳客的功力,滑到他的下方狠刺一刀。乔阳客惊退三步,怒气横生地凌空裘来,右手划向她的喉间,迫她放弃武器,跌倒在地。
乔阳客满面惊讶地看着自己大腿上扎的吉星,轻轻拔去,不停冷笑:“原来你还习过鞭法呀,难道辛追暗地里也习鞭法,这个背叛师门的混帐,他没同你讲过吗,祖师爷妖刀客严禁刀门习鞭,自古鞭法最克我门刀法,今日里我便替祖师爷先杀了你这个逆种。”
东玉这才意识到,方才右手竟然施出当年墨先生所教的神仙鞭法。当初辛追严禁她再施这套鞭法,原来还有
这层意思。可是她却偷偷地往自己的吉星里加上了铁链子,在无人处习练这套鞭法。
那厢里,乔阳客已经扭曲着脸,拔出吉星再向东玉攻来,东玉的毒手将昆吾刀舞得密不透风,可一柱香不到,乔阳客已赶上东玉,轻震左腕,昆吾刀脱手,掉入乔阳客的手中。轻轻一刀便在她的的小腿割了长长一刀,东玉闷哼着倒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乔阳客冷冷一笑:“怎么样,被自己的兵刃所伤,滋味好受吗?
微雨渐洒,洗去了昆吾刀的血迹,乔阳客的眼睛瞪得老大:“这是昆吾刀,太祖爷亲赐给小圣人的宝刃,小圣人微时也不曾离过手,怎会在你这贱人手中。”
这时,有几个府兵看不过去,冲出内堂想救东玉,大叫着向他冲来,可他轻易地一挥,银光在雨夜里闪过几道诡异的光, 惨叫声还没有消去,那几个府兵化作无数肉块,他们的热血喷洒在雨刷的土地。
乔阳客继续往仁德堂走去,东玉使劲爬起来,大吼着使劲全力向他背后撞去,他微一闪身,四两拔千金地轻抓东玉肩头,把她摔进仁德殿的外堂,她同门帘还有破门板一起落在外堂之中,小雀和陆申并剩余的五个府兵正握着刀骇然看着东玉。
东玉看了一眼小雀,小雀满面泪痕,血滑过东玉的额头流入她的眼睛,她索性闭上眼不看小雀的表情, 大叫:“还不快进去保护太妃
。”
小雀肝胆俱焚似地大声哭喊着:“大嫂嫂”。
龙胆十一岁时,已经是断金堂数一数二的孩子了,他可以在一柱香不到的时间里,用各种方法轻松刺死了一个武功和个头高于自己数倍的敌手,那时每当他扑食回来,东玉她们都不由自主地崇拜地仰视着他,然而他的俊脸上永远挂着一副冰冷的表情。有一次辛追在授业行刺秘技的课程上,他忽然认真地举手提问:“师傅,若是遇到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敌手,该当何如?”
这个问题大伙都十分感兴趣,不由禀声敛息,支起小耳朵等待下文,东玉记得那天辛追笑着摸了摸龙胆的脑袋,他慢慢扫视了我们一圈, 他的眼神艰毅无比,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教室冷然回荡:“狭路相逢勇者胜。”
全场皆肃然敬诺,然后鸦雀无声,都沉浸在对勇士荡气回肠的遐想中,只有东玉举手很认真地提出了一个蠢问题:“那万一我勇了可还是打不赢呢?”
如浇的雨水灼痛了东玉的眼睛,将她拉回冰冷的现实。
东玉鲤鱼翻身跳起,甩去眼中的血水,抽出腕间的秘匕疯了一般以毒手快攻,乔阳客微侧头,脖劲处擦出一丝浅口,血丝慢慢流下。
东玉恨恨地唾了一口血沫,挺直了脊梁:“就算不用鞭法,我也照样能杀了你。”
乔阳客用手微沾血迹, 眼中微讶:“的确是块好料子。”
乘这个机会,小雀他
们快速进入内堂, 紧闭大门。
乔阳客目光一闪就要追去,东玉双手银匕奋力阻挡,他的银刀一闪,猛地戳入东玉的胸腹脏器间,然后快速抽出,刹那间东玉疼得死去活来,眼冒金星。
这是师尊妖刀客的刀法中最精妙一招,名字很贴切:如在炼狱。疼痛入骨却不致人死。她们这堆弟子中只有龙胆和东玉学会,可东玉已没有力气再施这招了。
东玉重重倒在地上,闷哼一声,乔阳客再狠踢一脚 ,东玉再忍不住,撕心裂肺般地大声痛叫。乔阳客得意地大笑出声。
东玉忍住巨痛,反身慢慢地爬到内堂门边,靠坐在紧闭的门口处,疼痛从四面八方侵裘着她,血水不停地从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