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微笑摇头:“此番查案,虽说惊险有加倒让朕明白了,为何历代祖先如此看重内卫,以前朕也厌憎内卫处事阴险狠毒,滥用酷刑,不想此案得以告破,全赖内卫英勇。如今得刀断水如得斩妖除魔一神臂。确然,要斩下妖首,到底须得一称手利器才好,也巧,有一人选甚得朕心。”
柔柔笑道:“也不知哪一位武士能得陛下如此垂青。”
天子却只笑而不答,潋滟的凤目微转,三好会意慢慢上前,从金阁最上层取下一只雕缕的金盒,慢慢打开,却见厚厚的黑丝绒上正躺着一只刚刚雕琢成形的刻丝提木,头、身体及手脚各部,皆按真人躯体的位置摆放,按真人摆放位置,只差连线,那木偶脸有拳头大小,美丽精致,双目未及雕出眼瞳,有如未及安放灵魂的肉体,在一缕阳光的照耀下,安祥地沉睡躺在蓝丝绒段子上,天子修长的手指沾了一层洁白的木屑,如沾霜雪的羽毛一般轻盈地抚摸木偶的额头,远远望去,仿佛神话故事里,正在欣喜造人的天神一般。
三好由衷赞道:“要我说,主子的手才真是巧夺天工,那羽冬连根手指头都及不上。”
天子倒不说什么,头也不回问道:“贵贵妹妹如何了?“
三好垂下了眼眸,暗想若这是给笑语的,笑语该有多高兴啊,口中却说:“回主子爷,奴婢亲自去过清平观,贵贵郡主
已伤好了,奴婢观郡主还是天性乐观豁达,吃好喝好,清平观的首彦师傅一直夸奖郡主平素认真做课,专注颂经。奴婢送过去的华服美物,竟从不过问,倒真是一心向道,看破红尘的样子,只是睡眠不好,夜深时分常于恶梦中惊醒。”
天子叹了一声:“素日里她可有访客?”
三好道:“平日要好的卞侍郎千金和蔡大学士千金经常相携去探望郡主,也送去衣食银两,倒是一片真心,可惜郡主竟冷面相迎,卞家千金气急了,便哭着问缘由,郡主更是不理,自顾自到后院颂经去了,还是蔡家千金明理,垂泪安慰卞家千金说,郡主那是怕连累她们……还有便是玉司官了,也常去清平观,竟不惧流言,就在前日还大明大方地给郡主送去当初一起进长安的一只红冠子大公鸡,哦,还有一只大胖狗子,叫大福的,郡主收下大公鸡和胖狗子,却拒不见玉司官,小道姑回奴婢说,只在无人处,郡主抱着那大公鸡和大胖狗子会哭许久,奴婢听了,心里也很是难受。”
柔柔撅了撅小嘴,不高兴道:“陛下为何要管那罪员之女。“
天子的面色微沉:“母后和贞静皇后少时孤苦,虽蒙天佑,来到天家伺候皇室,却终是骨肉分离,是朕命人去母后家乡寻亲的,奈何舅舅竟触犯国法,原本好好的皇家天伦,最后变成了一出惨剧,朕一番好意,却换来舅
舅一家子家破人亡的,贵贵妹妹也是受害者,朕觉得心中有愧。”
三好溜了一眼柔柔,柔柔立刻面色微白,双膝跪倒,颤声道:“臣妾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三好嘴上还是感动说道:“主子爷重情重义,为母尽孝,接舅舅进长安享福,何错之有,那是天大的孝心哪。国舅本性纯良,可心志不坚,贪赃妄法,不堪重用,最后还被奸人利用,与主子爷无干。倒是咱们郡主,动用私刑,伤了人命固然有错,可为了皇家清白,竟以死铭志啊,不亏是太后主子爷和主子爷的亲人,这长安城街头巷尾的,平头百姓都只骂那空镜教狠毒无耻,杀害无辜,还敢攀污皇室,谁不夸咱们郡主一句贞烈!连带夸上了咱们主子爷,太后主子爷,说到底,这可是金贵郡主的福气。”
天子摇头轻笑: “你不用开导朕,只管替朕把贵贵妹妹照顾好了,不可怠慢。”
三好点头称是。
天子抬头,却见碧空下正不紧不慢地浮过一片白云,暗忖:“那玉东云昨日还上书说轩辕樂虽诛,贵贵妹妹毕竟已入了轩辕氏族谱,理应恭迎回轩辕王府,由现任族长好生照顾,既可慰旧宗家之心,亦可重修金屏之好……有点意思。”
天子招手让柔柔取出一个琉璃罩面的宝石匣子来,并排放在那新罗珍珠匣子和金盒旁边,打开一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排各色珍稀宝石,
并玛瑙,翠玉,黑曜石,青金石等等,阳光折射着各类宝光,一时无比灿烂耀眼。
天子招手让三好过来:“这新作的偶姬还未点晴,你见过真人,正好帮朕瞧瞧,该用什么宝石配她的眼睛。“
柔柔上前检了块碧翠欲滴的翡翠,好奇问道:“主子爷,这是照哪位贵人做的偶姬, 三好可见过?”
不想天子听了,斜觑了柔柔一眼,淡淡道:“我可记得你以前可叫三好哥来着。”
柔柔的脸上微红,呐呐道:“主子可真会抓人短。”
三好倒不好意思起来,身子躬得更低笑说:“如今姑娘正得圣眷,自然是三好的主子,奴才可不敢逾矩。”
天子的脸色凝重起来:“宫禁之中,为了些破规矩,你们唤朕一声主子,陛下,皇帝,可在朕心里,这里没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