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人摇摇头,一边扔过一卷卷宗,那是花贵贵和花旺财的证言,东玉和鉴真细细读来:太后赐给昌国公的几个貌美侍妾陆续有了身孕,以银杏最为得宠,想取原配叶氏而代之,日夜刺激叶氏,昌国公纵容竟至宠妾灭妻,昭化元年八月十四,称郡主不在勾结了几个国公宠姬,指使叶氏的丫头在叶氏房中的葵花纹银熏炉中下了过量的幻灵露,叶氏当日便疯颠自缢而亡,花贵贵查出元凶,可银杏狡赖,依杖自己乃太后亲赐的宫女,花贵贵一怒之下便拿厨刀亲手砍死那几个妾氏,为母报仇,昌国公阻拦,亦被其砍伤,可证其本性凶残,更兼偏信银杏谎言,暗恨太后尊架,勾结空镜教,与玉东云勾结残害百性。而昌国公更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花贵贵身上,说叶氏无所处引疚自尽,与他毫无关系,花贵贵自持嫁入中宫,公然残害庶母,勾结空镜教欲行大逆,他苦劝无用,竟欲悖伦轼父,内卫冲进昌国公时,昌国公的确正被反绑在柴房。”
东玉疑惑道:“花贵贵这是为母报仇吗?怎么会扯到玉东云加入空镜教了呢?以前她们一家子都在远远的建州,也不可能和空镜教扯上关系,明明应该是昌国公进京以后被空镜教利用,成为空镜教接近皇室的一条好门道啊。”
凭澜人摇头沉声道:“又兼当年头一个找到线索并接昌国公一门入长安的正
是玉东云,首尾呼应,证据确凿,再难翻案!”
鉴真拍着大腿道:“冻肉你想想,那花贵贵一花季少女,亲手杀了数人,这还得了,定然不是善茬呀?和玉东云勾结轼父,就算不是邪教,终归也是作奸犯科之流,总算昌国公府倒了,也算是除了一害,凭澜人前辈在上,还有龙禁卫两百卫士都听得明明白白,你两个时辰前你还要血洗昌国公府,如今圣人和太后替你作了主,你怎么又不乐意了呢。”
东玉摇头:“可为何那老鼠精按理没有任何机会见到花贵贵啊,他为何一口咬定花贵贵,分明就栽赃嫁祸,还当着所有内卫的面击杀太后,这分明就是在报四十年前,内卫灭星魂之仇!我们内卫丢脸丢尽了。”
凭澜人呵呵低笑一声:“你家银王已在崇元殿外跪了六个时辰了,可再跪,内卫的脸可不是也已丢尽了?!”
东玉和鉴真二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凭澜人又暗忖:摄政王若因此出手裁撤两营,依内卫刚烈的传统,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时局定有大变化,我主倒可称乱搅混江水,借内卫之力逼摄政王退位,裁下太后珠帘,重掌大权,岂不更好,如此,还是不翻案的好。
东玉皱眉道:“那些女童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可见国公府不是老巢,空镜教的余党这是声东击西,现下龙胆定是投鼠忌器,更无法明查了,我得快些出
去找到老巢,一击必中才有翻案可能!”
鉴真认真问道:“凭澜人前辈,此案既破,那我和东玉可以回断金堂了吗?”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东玉愤怒道:“小猴子不知所踪,此案怎得就算告破了呢?为何查到昌国公府就此打住,所有的祸事推给昌国公和玉东云便了了?我不认为是这样的,此处定有隐情。”
鉴真想要反驳几句,见凭澜人犀利的眼神,便知必是扯到后宫贵人了,所谓投鼠忌器,便扯扯东玉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鉴真熟知水性,感觉小船来到波涛平稳处,他伸头一看,却见眼前是无尽的紫色波涛浩淼,自己竟来到如此奇异而宽广的水域,东玉也新奇地探头探脑:“咦,这里是哪里。”
她觉口渴,掬起一捧就要往嘴里送,凭澜人立刻喝止:“住手,此为宫中暗河名紫川,相传乃原氏神祖泪尽畜成,水有大玄机,喝之失忆忘情,万万不可饮用。”
东玉愣在哪里:“真稀罕,竟比重火堂的幻药还要厉害!”
鉴真一手打掉东玉手中的紫川水:“你消停些,听前辈话,不然你忘记救小猴子怎么办。”
东玉讷讷地将双手在身上擦净,后怕地“哦”了一声。
凭澜人暗想,能来到紫川,已渐入皇家秘辛的中心,于他们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特别是这东玉,至刚易折,图有勇猛,不识朝堂险恶,既便此次侥幸生还,圣
宠也未必能长久。
这样的年青内卫,他见得太多太多了,思及此,便暗中一叹,一指岸上,冷冷道:“贵人在岸上等你们。”
须臾小船稳稳停在岸边,东玉和鉴真跳上岸,正想对凭澜人道谢,紫川已湧起巨浪,小船已被推到中央,凭澜人稳操小舟,远远地望着二人。二人只好隔着巨浪对着凭澜人作了一揖。
再回头,却见眼前凭空站着二个高大颀长的白麻衣武士,东玉二人走近一看,那四人蒙着白陶面具的麻衣白袍武士,麻衣单薄,却被强健的体魄硬撑了出来,倒显得异常高大,太阳穴微鼓,可见武功极高,鉴真和东玉常年在军中也极少见过如此强壮的武士,当前一人,上前对着二人行了礼:“二位请跟我来,家主在百草园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