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的光里,许是怕烫着,因此只用指腹捏着只甜白釉的小杯,那捧杯的手指白皙纤长,玉色一般的肌肤丰盈匀称,只有那指尖还缠着几圈纱布。
想起她指尖的伤因何而来,裴鹤卿心头的火气又消退些许。
“好,那你先说吧,什么事?”
林臻听他语气由冷转温,显然是有些内疚,毕竟哪个丈夫新婚头一日管妻子要丫鬟收房,都会多少不好意思的。
心头冷笑:“还是三爷先说吧。”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裴鹤卿眉头一皱,行,那他又先说就是:“你陪嫁过来的丫鬟里,是不是有个叫秋霜的,你知不知道,今日她……她……”他说到这里,就止了话头
别开脸去。
林臻静静看着他,眼神戏谑:“嗯,是有这么个人,她怎么了呢?三爷说啊。”
裴鹤卿:“……”
他怎么说?
说那丫鬟扒拉他?
自己还急吼吼的跑过来,做什么?告状?
裴鹤卿顶着林臻那看好戏一样的目光,方才压下的火气又涌了上来,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书房是我办公要地,未经通报不可擅闯,可你那丫鬟今天硬闯了进去,按以前的规矩,合该打死!”
林臻一时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错愕道:“啊?”
裴鹤卿瞥她一眼,他今日是真想将人打死的,但一来林臻初入府上,想来不知这规矩,她的丫鬟自然也不知。
二来,那毕竟是她的人,未经她允准,他亦不好擅自处罚。
这才来找她说明白。
“但她是你的人,我顾及你主母颜面,没有打死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虽是她的主子,也同时是虚白院的主母,须得秉公发落。”
林臻脸都僵了一瞬,回味过来,登时吃到了那小人之心的羞愧感。
再不敢拿乔,面色讪讪的点了点头。
裴鹤卿看她并不反对,心头火气也散了:“好,我的话说完了,你说你的吧。”
林臻:“……”
怎么说呢,三爷,这话刚才还有的,就一眨眼,它就没了,你能理解吗?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方才还记着呢,现在……忘了。”
裴鹤卿神色一怔,错愕望去:“你今年贵庚?”
林臻咬牙:“十七。”
屋内瞬间沉默下来,时间甚长。
半晌后,裴鹤卿颇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充满了对病患的宽容。
“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同我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