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卿一走,林臻就吩咐了紫安带着两个粗壮婆子去找秋霜,以擅闯裴鹤卿书房名义,将她拉到院里,堵了她的嘴,死死摁在地上,拿湿帕子裹在一条戒尺上,狠狠抽了她脚心四十下,直打得双脚底血肉模糊,痛的她当场昏死过去。
新婚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
林臻起得早,正在梳洗打扮时,就听谷雨急冲冲的跨门进来,满脸的不爽快。
她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好脸色了。
林臻也不意外,从妆镜里觑她一眼,笑问:“又怎么了?”
谷雨一跺脚:“还能如何,奴婢今早都去前院问了好几回了,都说姑爷还没回来!今儿可是回门的大日子,姑爷若不陪着您,那回林家,您可得被笑话死!”
裴鹤卿自那日和林臻说完话之后,便又去了书房,昨日又一大早出了门,到晚上都没回来,今日谷雨去问,才知他一夜未归,到现在也没看见人影。
紫安闻言皱了皱眉,她在裴家伺候多年,最是知道裴鹤卿是个不把心思放在家中的人,成婚之前,他只要忙起来,接连几个月不回府也是有的。
当日若非老夫人遣人去官署提醒,他连自己大婚的日子都快忘了,今日若是忘了回来,也很像他的行事风格。
两个丫鬟沉默不语,林臻倒是神情自若。
对于裴鹤卿,她的态度是,他在,她就分两分心思敷衍,他不在,自己也过得开开心心的,无论是在裴家站稳脚跟,还是在林家保留体面。
只要他不给她添麻烦,她也从不想依靠于他。
毕竟往后的日子,都得靠着她自己过活,因此前期若有依靠,后面又失去,只会让路变得更难走。
收拾完毕,出了府门,裴鹤卿果然还没来。
小厮长顺眼瞅着林臻的车慢慢走远,险些在门外把脚跺烂,三爷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他甚至能记得林臻上车前,自己姐姐狠狠剜他的那一眼。
正想再遣人再去官署催一遭。
就见街角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蹄奔驰如雷鸣,马背上的人不是裴鹤卿又是谁?
马蹄声止于府门前,裴鹤卿用力勒了缰绳,迅速下马,将马鞭抛给门口的长顺,步履匆忙的就往前走:“我去换身衣裳,你去通虚白院通报,让她们来这里会合。”
长顺捧着鞭子赶上去:“哎哟我的爷,还通报什么,三奶奶早已经走了!”
裴鹤卿脚步顿住,脸都绷紧了。
新婚当天把他关在门外就算了,回门还不等他?
裴家位于更繁华的安贵坊,而林家则在离皇城更远一些的青石坊,因此林臻出发得早,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着。
林臻掀了小半车帘往外看。
暮春时节,细雨绵绵,眼下春闱刚过,科榜已揭,路上茶楼酒馆里到处都有科考完放松的公子,青衫拓拓,高谈阔论,连楼底下卖糖糕的摊贩都热火朝天的叫卖着。
甜糕炸出的香味飘了满街,林臻闻着都觉得心情舒畅。
她叫停了车,着人去买几块来。
摊贩一眼便瞅见这马车华丽,麻利包好了正要送过去,正要递给那走过来接糖糕的丫鬟,就只见摊前出现个男子,落下一锭银两,将他手中糖糕拿走,就直奔那马车而去。
谷雨眼睁睁见着裴鹤卿丢了银子就走,此刻握着手里的铜板气得咬牙,对裴鹤卿的厌恶更上一层,太败家了!
林臻正坐在车内等待美食,心情都愉悦起来。
不禁回想起幼时在乡下,日子贫瘠,最好的就是那街头的糖糕,那时候还在想,日后若是嫁人,定要嫁一个愿意给她买糖糕的夫君。
正此时,车帘被人撩开,有人径直钻入了车厢。
林臻愣了下:“三爷?”
裴鹤卿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那包糖糕放在小几上:“你的。”
林臻:“……”
“我没想到你会走那么早,所以没赶上,抱歉。”
他进了车厢后,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二人并肩而坐,中间隔了几寸距离,但已经是他们在彼此清醒的时候,靠得最近的一次。
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看见,他鬓间尚未侵入的微小雨珠,肩头和前胸的衣袍都有浅浅的湿润,后背却是干爽的,可见是一路赶过来。
林臻捏起一块糖糕,小小的吃了一口:“没事。”
裴鹤卿听她说了没事,浅浅点头,因路程还远,就靠着车壁闭眼小憩,现今科榜已出,本就等着殿试就好,谁知前不久他查的王太师科举受贿一案竟愈演愈烈,昨日他收到消息,方知贿赂一案背后牵扯的学子如此之多,锦衣卫抓了一串人回去,他审了整整一夜。
林臻眼见他眼下一片淡淡乌青,像是累极,也就将自己吃东西的声响放至最小。
林父从前是在云州做官,调入金陵还不满十年,在权贵遍地走的金陵委实还站不住脚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