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院子里十分晦暗,谷雨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解手,没曾想刚出门,就见婚房外似乎站着个绰绰人影,登时吓得“嗷”一嗓子。
鬼吗?!
直到裴鹤卿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谷雨这才发现是他,然而脸色没比刚才撞鬼好多少。
姑爷来这么早?
哼!
即便是去敬茶,那也得人用了早膳再去,来这么早做什么?莫非还怕姑娘亏了他裴家礼数不成?因此不情不愿的朝他行了个礼,这才走上来,准备推门进去叫林臻,然后她就陷入了和裴鹤卿昨夜相同的困境。
门,推不开。
轻声喊,里面的人睡得太死。
可她也不能用力拍或者大声喊,毕竟新婚,谷雨不愿闹出动静,让人知道林臻和裴鹤卿没有圆房。
裴鹤卿整整站了一夜,困倦和疲惫让他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却只见谷雨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细刀来,驾轻就熟的别进门缝中,将门栓挑开。
然后面不改色的一抬手:“姑爷请进。”
饶是裴鹤卿自认为自己算得上处变不惊,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硬着头皮抬脚进去了。
谷雨还准备跟上。
却见新姑爷已经在关门:“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谷雨:“……”
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不过她看看天色,确实也觉得太早了,感觉林臻也应该还要再睡一会儿,便也退下了。
室内光线略昏暗,裴鹤卿又是宿醉又是站了一夜,极度的疲惫让他意识也有些朦胧,好在这屋子是他的,闭着眼也不至于绊倒。
行至榻前,他习惯性的解了袍衫,正要伸手去拉被子,却在手刚伸下去的那一刻僵住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昨夜新婚。
那他手底摸到的这篇温润柔软是?
裴鹤卿蹦出一身鸡皮疙瘩。
正欲缓缓将手收回,却不知,仅仅这么一碰,床上那熟睡的人竟能瞬间扑腾起来,随即便猛扑过来。
并同时挥出了自保的胳膊。
裴鹤卿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手腕紧紧钳住,正要开口出声,却未防,林臻另一只手已经急速的调转过来,凶狠的朝他挥出。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几点光亮从他眼下划了过去。
似乎是女人家的嫩指甲。
然而尚未等他细辨,脖颈一侧就掠过一阵冰凉,随即便火辣辣的烧起来。
林臻本是在睡梦中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的就要自保,此刻她右手腕被人紧紧握住,半边身子悬于来人上方。
二人近在咫尺,呼吸勾缠。
空气便一下子凝固住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林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以及他修长清瘦的脖颈上,那三道被指甲划拉出的血丝。
正在晦暗中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
林臻自觉声音都在发颤:“三,三爷……夫君!”
室内空气暗淡,姑娘家柔和的呼吸缓缓扑面而来,这一声“夫君”又唤得温软如水,颇令人生出遐想。
裴鹤卿牙都咬紧了。
眼见裴鹤卿抬起了手,林臻暗道自己要完。
下意识的就闭紧了眼睛,准备迎接他的怒火,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落下来。
裴鹤卿抬手在脖颈处蹭了下,指尖便捻开血腥。
他任职锦衣卫,平日办差,刀伤剑伤,也不是没受过,可他活了二十一年,还是头一回叫女人拿爪子挠破了皮,不可谓不火大。
但这挠破他的姑娘此刻满脸苍白,那双盈盈美眸中浮现淡淡水光,好像刚从某种惊恐之中脱身出来,又惊又怕的盯着他,恍如受惊的幼兽。
裴鹤卿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罢了。
他能说什么?
说他新婚之日想爬媳妇床,结果让媳妇挠了?
他心想:我到底还是要脸的。
思及此,他眯了眯长眸,摁下眸中翻滚的怒火,冷冷的推开那只被自己紧握住的细腕。腾出手了在脖颈间抹了一把。
瞥那始作俑者一眼,冷声道:“下手忒狠!”
林臻深知自己闯了祸,顾不得被捏的生疼的手腕,急切得拿帕子给他擦伤口:“我,我还以为是什么登徒……”
裴鹤卿眼睛瞟过来。
林臻解释道:“我不是说三爷你是登徒子……”
裴鹤卿眼神又看过来。
林臻彻底闭嘴。
裴鹤卿接了她的帕子,却推开了她的手,自己在伤口处抹了一把,随后折身下了脚踏。
身影越过锦屏,重重的躺在了窗下的贵妃榻上。
林臻不敢惊动他,只能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