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三月,夜风中夹杂的刺骨凉意。
许宅厢房中,雕花窗半掩,桌上摆放着两只酒杯与一壶见底的酒,红烛幽幽,榻上二人身影缱绻映射在杯中残余的酒水之中。
“翠儿,今夜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许秉文的吻凌乱地落在沈子宁脖颈之间,“做我的外室,定不会委屈你。”
闻言,沈子宁幽幽睁开眼,脸上的媚色也在逐渐消散:“什么?”
许秉文抬头深情款款地看向身下之人,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翠儿,我如今身份已非往昔,你应当明白。”
沈子宁侧过头避开他的手,眼中寒意蔓延:“噢,状元郎嫌我身份寒酸?”
“翠儿,我不允许你贬低自己。这两年来,若非你日夜相伴,悉心督促,又岂会有我许秉文今日。”
沈子宁推开他,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
许秉文从身后将她拥住,语气温柔:“外室只是暂时的,待我在官场站稳脚,便接你回府。”
“回府?皇上赐你府邸了?”她反问。
“尚未……”
沈子宁微微耸肩,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真是可笑,如今他与那六旬老母所居之处,还是她暗中置办,这男人画的饼,真是一口也吃不下。
“你放心,宅子自会有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许秉文的手再次不安分地摸索。
沈子宁直接下床走向桌边坐下,自顾自整理着衣裳。
“翠儿?”
“待及第后便以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迎我过门,可是你说的?”她看向他,目光如一把能刺穿人心的利刃。
许秉文顿了须臾,今日的她似变了一个人,这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怵。
“确是我所言!翠儿,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正室与外室不过名头不同,但你我真心相爱岂受世俗名分所定义!”许秉文上前来,一双明眸似格外真诚。
沈子宁上下打量着他,说实话,她是一个极度颜控的人,要不是他这张脸,她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一个月前她恢复了记忆,她本是21世纪当红影后,飞机失事让她来到了这名为天朝的地方成为刚满八岁的相府嫡女。
本想着这辈子在古代衣食无忧混吃等死,岂料十四岁那年皇上下了道圣旨,要她嫁给常年征战塞北的安国侯。
听闻那人一介武夫,杀人如麻,最关键的是长相凶恶丑陋,百米开外都能吓哭小孩。
圣旨不可违,她只有连夜逃走,可惜没有站票,只能收拾金银细软驾马狂奔。
夜风习习,空气之中隐约着一股浅浅的茉莉香。
沈子宁思绪回来,目光锐利看到许秉文腰间的香囊,这制式,还真是眼熟。
“原来正室留给了别人。”她淡淡说着。
许秉文浑身一怔,随即扯下腰间的香囊丢在地上:“翠儿你是不是误会了,这是我今日路过集市所买,并非旁的女子所赠。”
沈子宁美目微挑:“噢?我有说是别的女子所赠吗?”
许秉文僵住,良久脸上浮出愠色:“翠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我金榜题名而归,你却处处与我不痛快!”
沈子宁险些被气笑。
她今夜准备这美酒终究是喂了狗!
回想起那时她驾马摔下山崖,幸得许母相救,然而她却因头部撞上石头而失忆。
失忆的这两年里,她真以为她叫翠儿,是一个同他一起从柳州乡下而来的村姑。直到一个月前,她走在街上遇到了大哥沈源,大哥知晓她是逃婚,没有将她带回府,而是带去了他的别院,知晓她失忆后请了第一神医,一针下去她便想起了所有。
这两年与许秉文相处,他平日里温驯谦和,有报国之志,又是一个孝子。
关键是长了一张顶流小生的脸,恰在她的审美上,所以权衡一番后,与其远嫁给传闻中的“屠神”安国侯还不如选择许秉文。
这一个月里,许秉文忙着备考,沈子宁便暂时没将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他,但私下已经让大哥帮忙给他铺好了路,只要他考场发挥正常,这仕途便是稳了。
而且前些日子还在京都最繁华的朱雀街上置办了这宅子将许母接来了此处,也省得一家人挤在漏风漏雨的茅屋里。
今日放榜,得知许秉文考上了状元,沈子宁心想倒也不错,嫁个状元郎,生米煮成熟饭,她那相爷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至于圣旨,她失忆成了状元夫人,世事无常能怪谁呢?
今夜她可是特意准备了美酒助兴,岂料这个男人能如此下头!她真是低估了一个草根瞬间得势后的嘴脸能变得多快。
“缂丝镶金边的香囊乃是京都权贵所有,而这杜鹃制式印象中向来是胡家姑娘爱用的。胡家,老爷是户部尚书,府中适婚年龄的女子应该只有三姑娘,叫胡……”沈子宁故意停顿,肉眼可见许秉文的脸色已经白了,眼中的震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