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院内,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夜宜下朝归来,命令周管家要将夜宣定移出松香院,离开侯府。
周管家带着外院的护卫和小厮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松香院,不出所料,夫人端木蕊正守在大公子床前。
“夫人,奴才奉老爷之命,前来接走公子。”周管家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端木蕊的神色,上前说道。
端木蕊面色平静,只是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心中对夜宥宁的恨意如火山一般喷涌,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夜宥宁设计陷害的。
她现在对夜宥宁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周管家的话让她回过神来。
“先不急,等我见过了侯爷再说。”扔下这句话后,端木蕊就闭眼准备小憩片刻。
周管家无奈,侯爷已经吩咐过他,务必要赶在午时前,将大公子送走。如今这……他心里犯了难。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时候不早了,侯爷的意思是午时之前一定要将公子安置妥当呢,您看?”
周管家话音刚落,端木蕊怒拍桌案,“今日谁敢带走我的扶儿,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她的双目猩红,如同一只被惹怒的猛兽,正对着敌人发出怒吼。
身后的护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将目光投向周管家。周管家想了想,虽说大公子被族谱除名,可是老爷还是精心安排了城郊的别院,让公子休养。若是立个功或者什么别的恩赐,重回侯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考间,周管家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犹如黄豆般大小,一颗颗滑落下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侯爷来了。
周管家如释重负,立马在侯爷的示意下,带着身后的护卫们退出了房间。
夜宜与端木蕊说了一番话后,端木蕊终于点头同意了。离开之前,端木蕊和夜宣定母子二人单独说了好一会话,周管家才顺利命人将还无法下床的夜宣定抬上了马车。
端木蕊命人将松香院暂时封存,除了日常打扫维护,不许任何人进出,仿佛这里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书房内,容七将松香院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般说给了夜宥宁听。
夜宥宁无需思考便深知,圣上的裁决,侯府自当摆出应有的姿态,方能彻底平息事件,将影响降至最低。
他之前便猜到了夜宣定只是挪了个地儿养伤,八成就在城郊某处别院。
夜宥宁看着书案上面的笔墨纸砚,各色用具,想起了夜宣定前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
【三弟,这些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是为兄送你的见面礼。】
【三弟,我已经向父亲提议,你和我一起去刘老先生那里听学,刘府的老先生曾经是很多届科举的考官呢。】
【三弟,你天资聪颖,又在武学方面很有天赋,今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谁若是欺辱他,我夜宣定绝不放过。】
……
多么动听的话语,宛如黄莺出谷,当时的他听来,内心感到无比的温暖。甚至一直将大哥视为这世间最好的人。
然而,直到那天他执行完任务,杀了 2 个背叛五皇子的人,回到书房复命的时候,那些话语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又仿佛森冷的獠牙,无情地啃噬着他的心。
【呵呵,夜宥宁,你生来就是贱种,只配为我铺路,还想要攀上高枝妄图袭爵?你也别怪大哥我,谁让父亲最近对你越来越器重了呢?】
【一直以来,都是你一厢情愿,我可从未承诺过你什么,不是吗?】
……
到头来才知,一切皆是伪装,他夜宥宁不过是被人当做投石问路的石子,被人当成垫脚石,被人培养成一把趁手好用的凶刃,任人宰割。
在纷乱的夺嫡环境中,夜宣定等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无法确定人选进行站队。于是,他们将他接回,刻意安排他夜宥宁接近当时最为低贱的皇子五皇子,而夜宣定本人则是明面上追随三皇子,夜宜则与七皇子有些关联。可以说,夜宥宁的根本作用就是加大站队正确的希望,让夜氏一族立于不败之地的保障更大一些。
当三皇子和七皇子双双落败,五皇子即将成为太子,摘取胜利果实之际,夜宣定自然如附骨之疽般前来了。而夜宥宁的价值,也在此时被压榨得点滴不剩。
于五皇子本人而言,他本就是冲着昭德侯府的助力而来,至于侯府的公子是谁并不重要。毫无疑问,嫡出的大公子背后的势力,是夜宣定望尘莫及的。如此一来,五皇子选择夜宣定,便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了。
若说身为侯府庶子,理应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力量,可为何最后要将自己赶尽杀绝,丝毫不留余地?况且这样毫无底线的欺骗与利用,又何曾将自己当成人来看待?
苍天有眼,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那么他定要让夜宣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