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我的嘴唇:“朕抱着你的时候,睡得最沉,”
他的手臂紧了紧,唇落在我额头上,轻声道:“朕知道,玉婷走了你心中不快,”
我全身僵直不动,他随即察觉出了用手轻抚着我的后背,继续道:“朕最痛恨后宫这些阴损事。先帝妃嫔多,朕幼时,母后尚不受宠,一度还被关入冷宫,朕也跟着受了不少折辱。”
“有一回还被当时的太子用弹弓打中了左眼,有半年朕都看不清东西。所以朕从登基就下定决心,后宫里的人不能多,因此还与母后多有争执,”
他叹了口气:“可就是这么些人,也不让朕省心!腐船一案,朕让羽林卫调查过,那些个人并无可疑之处,既无可疑,就不能明查,否则伤的就是前朝大臣们的心。”
“臣妾惶恐,”我连忙坐起身,道:“臣妾不知皇上还在为腐船一案烦忧,金石尚且能开,何况木头?那船底常年铺着毛毡,腐烂也是难免,不过玉婷年纪青青就这样走了,臣妾的确难过,所以今日便认了玉婷的妹妹为义妹,也算聊以慰藉。”
他嘴角上扬,绽出温和的微笑:“嗯,这样也好。朕原打算封他母家一官半职,但她家中男丁已故,只留你这个义妹一人,沈父又已年迈,便赏了些田地银两,足让他们后半生无虞。”
“玉如替义妹谢过皇上。”我拱手正色道。
他“嗤”地笑出声,伸手又将我拽入怀中,眼眸清亮:“娘子何须称谢?按理说,我还是她姐夫啊。”
他轻快又自然地称我娘子,又按民间说法自比姐夫,仿佛我们是凡世间的一对普通夫妻,我是他的妻……
这个想法一升起,我的心跳遽然快了起来,耳廓发烫,觉得此时忽然变得不真切了,又遥远又陌生。
他揽在我腰间的手灼烫,隔着单薄的寝衣透进来,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但他浅浅的呼吸却清晰起来。
他撑身翻上来,扳过来我的脸,叫我睁眼看着他,他狭长好看的眼中,柔情像化不开的蜜糖,迷离、蛊惑,摄人心魄。
我只觉得嗓中干渴,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的眼眸陡然一寒,面庞随即冷肃下来,但身体却火烫。
眼前一寸寸变暗,直至眼睛里全是他的眼、乌黑的发髻、英挺的鼻子、绯红的唇……额角的汗珠。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在我身侧睡下,在昏昏沉沉的月光下,他露在锦被之外的肌肤镀了一层柔光。
我眨着眼睛看着,困意袭来前,还是小心伸出手,轻轻放在他臂膀上。
卯时要上早朝,皇上坐进轿撵后,我命桐花将李德福悄声唤回来。
他赔笑道:“娘娘可是有什么要紧吩咐?”
“也没什么,”我对着铜镜,任宫女为我簪发,随口问他:“皇上这几日胃口如何?本宫小厨房新做了几个新菜式,也不知合不合皇上的意。”
李德福松了口气:“只要是在娘娘这里,皇上用饭都要多两碗。”
我轻笑了笑:“李公公真是说笑了,我这里又没什么大补的药膳,都是些小菜式罢了。”
铜镜里,李公公的眉头紧了紧,低声道:“所谓良药苦口,咱们万岁爷总嫌药膳有股子苦味,”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昨日御膳房倒是没再送药膳。”
“是么,”我站起身,回过头来,看着他道:“哦,这样啊,那没事了,李公公快去吧。”
他神色更添了一份严肃。
从今日起,他就会发现陈贵人孝敬的那样药膳再不会有了,以他的老谋深算,一定会察觉出什么,到时候也好叫他长个记性,对那位主子送去的东西警惕些。
用完早膳,我想起许久未收到董飞郡的家书。
他从西北进京赴任,路途遥远,冬天雪天南行,走得慢,如今已入了夏,人应该快到了才是。
我吩咐小太监海武去像侍卫打听打听,可有驿站的消息。
桐花见我担心,道:“从年后城里就开始有瘟疫,只怕很多地方都戒严了,董大人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又是朝廷命官,肯定会顺顺利利回来了。娘娘您瞧,外头日头不烈,去散散心吧。”
“不去。”我坐下来,执起笔打算写字。
门口处一暗,常贵人进来了。
她笑道:“我说我懒,你比我还要懒,来上林苑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你出来,我只好来找你了。”
“姐姐快请坐,”我起身,引她坐下,笑道:“总想着去看看你,又爱偷懒,是玉如的不是,”又转头吩咐准备些茶水糕点过来。
“你瞧瞧你,笑得这样勉强,你又烦心什么?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忙。”常贵人道。
我正发愁宫外无人可依靠,苏韩胄、霍泽睿、嵇唐、柳郎,虽都是仕宦或名望之人,但却不能与他们联系。
所以常贵人一开口,我便马上起身朝常贵人施了礼,她忙扶起我,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