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山镇和固沙镇虽然毗邻,可是景象却大不一样。
鼓山镇上虽然百姓衣服单薄,神情麻木,但是街上人流还是很多的,各种店铺照旧打开门做生意的。
但是固沙镇的街上却没有多少人,十家铺面有至多六七户开着门,可见萧条。而且过往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几乎不会做无谓的停留,买了东西就左右小心张望着离开了街上。
罗景宁和沈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看样子,镇上贼寇盘踞已久,这些人都怕了。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兴旺客栈,如今太阳准备下山了,他们自然是选择在这里落脚了。
客栈里的气氛却和外头完全不同,大堂里居然坐了七八分满,在天水郡这样的地方,人气如此旺的客栈很少见到,可见这件客栈的生意之好。
大堂上人声嘈杂,客人以大汉居多,却有几个女客穿插坐在其中,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一桌都有一位女客,而且相互之间还有眼神交流。
沈越粗粗看了一眼,就看出了许多端倪。他不动声色,对着引路的小二说:“稍等,我的夫人还未曾下车。”
那小二热情洋溢地说:“不急不急,老爷和夫人慢慢来,别磕着了。”
看着眼前沈越这一身气派的穿着打扮,不说别的,光是那腰间挂着的通透玉佩,都够他吃一辈子的了。还有这大马车和这些人胯下的骏马,许久不见的肥羊啊。
小二眼里泛着精光,他忙垂下头,掩盖住他的贪婪。
沈越似乎未曾察觉,只是伸手对马车里的罗景宁道:“夫人可以下来了。”
罗景宁带着帷帽出来了,伸出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细小手搭在沈越掌上,那小二看到这只手都觉得浑身酥了半边,随着里头的人走出马车,这玲珑的身段让他不禁咽了口水。
哎呀,今天这是什么好运气,居然遇到了难得的美人。
虽然罗景宁还带着帷帽,小二看不出她的模样,可是这样窈窕的身姿,又岂是寻常女子所有。他心中暗喜,若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尝一尝这个女人的滋味。
他抬头正要继续引路,却猛然看到了沈越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冬日藏在冰面下的湖水,平静却能要人命。
他心中大骇,这人为何这样看自己。
沈越若无其事收回了盯着店小二的死亡视线,拉着罗景宁走进了客栈的大门。店小二在后头勾唇一笑,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这个男人看出来什么了。
不管他看没看出来,只要进了他们兴旺客栈的大门,那就绝对不能站着走出来了。不远处卖纸钱的摊子上,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摇头叹气,呢喃着说了一句:“又要作孽了,老天怎么就不开眼呢。”
沈越和罗景宁刚进客栈,里面好些人就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
年轻夫妻,跟着一个黑脸周正的丫头,还有一个小厮。不看别的,光看小夫妻身上的衣服料子,就知道他们家境优渥。客栈里的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今天又有大买卖了。
莫来去到柜台前和掌柜订房,掌柜的长了一张圆乎乎的白嫩脸庞,看着就是个和善的好人。
“客官从哪里来?这是要往哪里去?”
莫来疏离有礼地说:“从京城来的,准备去广定县探亲。”
广定县在天水郡的西北边,正好要路过固沙镇。
掌柜的方才就吩咐人端来几杯热茶,给沈越他们驱驱寒气。
“西北的春天还是很冷的,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周到热情,再对上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莫来说要订上房三间,掌柜的为难地说:“实在不巧,我们店里的上房都订完了。”
此话一出,莫来就看向沈越:“爷,这可如何是好?这客栈简陋,上房估计也就那样了,怎能让你们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房间呢?”
沈越心疼地看着罗景宁:“夫人,这……”
罗景宁气呼呼抽出了手:“我不管,不是上房我就不住了。昨天在那鼓山镇,住得就够差的了,若是今天连上房都住不了,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看你姐姐吧,我,我自己回家去。”
沈越连连哄着她:“夫人别急,为夫一定不会让夫人受苦的。”
他扭头看向掌柜:“可否想办法匀出一间上房,银钱的问题不必担心,我们定会加倍补偿。”
这作派,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富贵人家出身。同样,看起来就是两个没出过远门的傻蛋,财不露白的道理半点都不懂。
掌柜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说:“老爷和夫人这样的贵人,确实不能受了委屈。有间上房是本店的老顾客订的,他约莫掌灯时分才到。”
“这样吧,小人就做主,让与老爷和夫人住这一间上房,至于其他人只能就没办法了。”
莫来和冬葵一看就是下人,住不住上房也不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