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宁听到宫里来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柳贵妃宣召她,不曾想居然是王淑妃。虽然她们名义上是亲戚,可是没有半点交集,淑妃找她做什么。
皇上放了年假,正月十五才开朝,沈越这会也在家中。
沈越劝她:“不要慌,淑妃一向和善,性子端方,你只管进宫,没什么事。”
罗景宁勉强笑了笑,话虽如此,但是她对皇宫实在没有好感。换了一身庄重的衣衫,她从里间出来,沈越便起身:“走吧。”
罗景宁以为他送她出越国公府而已,没想到他一路送到了宫门,领路的太监道:“沈夫人请。”
罗景宁跟着走进去,沈越居然也没有离开,她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
沈越淡淡一笑:“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要面见皇上,你先去淑妃宫里,等会我再去接你。”
罗景宁眼中马上迸发出了喜悦,早上也不曾听他说起今日要进宫,他现在这样说,明显就是为了安她的心。虽然他没有陪着她去淑妃宫里,可是只要想到他也在宫中,她就安心许多。
“好,那我先过去了。”
两人在岔路分开了,沈越往紫宸殿走去,没过多久,遇到一个人,是临江王赵钰。赵钰年近三十左右,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看起来平易近人。
沈越行礼:“臣见过王爷。”
他看见沈越,有些吃惊:“阿越今日怎么会进宫?”
年节时候,朝廷不曾出现紧急要事,按道理,他不该进宫。沈越一顿,然后平静自然地说:“想起一件事,正准备向皇上禀报。”
“可是急事?”
赵钰又问一句,沈越:“不急。”
赵钰含笑劝了一句:“既然不急,今日就不必去了。父皇如今不得空,你去了反倒不美。不如跟我出去,找家酒楼喝一顿,如何?”
沈越为难地说:“今日淑妃娘娘宣臣的夫人进宫,臣还需等她一起归家,王爷见谅。”
赵钰看了他一眼,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他哪里是为了进宫面圣,只怕是为了陪自家夫人进宫寻找的借口。若不是遇到他,想必沈越也不会去找父皇的。
他身为羽林中郎将,出入宫禁不算难事。赵钰忽然笑出了声,没想到,沈越竟如此护妻。“既然这样,不如随我同去给母妃请安。大家都是亲戚,阿越不必太过生分了。”
沈越故作不知他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谨听王爷吩咐。”
赵钰本以为他不会答应,不料他面不改色就应下来,真是疼爱得紧。宫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他何至于这般小心。不过想到罗氏的出身,又想到之前柳贵妃的种种操作,他心里也有了底。
果然,有时候,等着敌人出昏招也是制胜的手段。
到了平阳宫,淑妃温和地说:“你这孩子,上次明明皇上提醒过你了,让你得空就进宫看看我,你可是忘了?”
她语气平和,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可是罗景宁不敢大意,起身道:“都是景宁的错,只是不凑巧,先是祖母病了一场,后来又随夫君去西河郡一趟,这便耽误了,还请娘娘恕罪。”
淑妃让人把她扶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你倒是像你母亲,事事谨慎。以前在罗家的时候,姿态略低不打紧,如今你嫁到了越国公府,在外头也该有底气,不必太过小心。”
“须知华阳长公主是沈越的祖母,沈越是皇上看重的臣子,你身为他的夫人,自该抬头挺胸,不必因为娘家的关系觉得低人一等。”
“柳家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他们家仗势欺人,本宫见怪不怪了。若日后柳家还敢起别的心思,你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必定为你做主。”
罗景宁心中明白,淑妃对她这番说辞是何用意。她满脸感激地说:“娘娘记挂着景宁,是景宁之福。景宁如今的日子,是从前不敢奢望的,以后也别无所求了。”
淑妃看了她一眼,罗景宁冲她温婉一笑,笑容真诚,一派心思单纯。她垂下眼睑,喝起了茶,大殿之上静悄悄的,带着无形的压力。
罗景宁从容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只等着淑妃的下文。淑妃却好似要把手里的茶喝完,而且每一口都喝得格外地慢,时间很是难熬。
终于,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屋里很安静,茶盏落下的声音十分清晰,好像敲在了罗景宁的心上。她面带微笑看向淑妃,淑妃端坐上首,同样笑着看她。
“你倒是沉得住气,本宫甚是欣慰。今日宣你进宫,不过是叙叙家常,罗家势单力薄,那豫章罗家本家又不是你的至亲,终究隔了几层。镇国将军夫人虽说和你有亲,但是她有儿有女,再有心照拂,始终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你是个聪明的,该知道,多了本宫这样的表姨母,不算坏事。好了,面也见过了,我就不多留你了,在越国公府好好孝顺长辈,侍奉夫君,做好你的本分就行。若是遇到难事,本宫能帮的,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