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过年时候,最累的就是进宫参加宫宴了。
大年初二,皇上在宫里举办宫宴,宴请臣子及家眷,能参加宴席的,都是皇上看重的臣子,人人脸上都有光。
越国公府上,因为华阳长公主的关系,越国公沈宏,世子沈晖还有沈越都在邀请之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前两个受邀,是因为祖辈的情分,而沈越那是实打实的天子宠臣。
李氏带着两个儿媳一同进宫,她是看哪一个都烦。顾宝芝高傲轻慢,对李氏一直是面上恭敬,罗氏榆木疙瘩,从来没有捧过李氏。
越国公府的马车中,李氏端坐正中,顾宝芝和罗景宁分坐两边。她们的长相都是极好的,可是落在李氏眼里,就是哪里都不顺眼。
顾宝芝她管不着,罗氏她能管。
“进了宫谨言慎行,别丢了越国公府的脸面。切不可东张西望,把你身上的小家子气收起来,不要让人嘲笑阿越。”
罗景宁不欲反驳:“儿媳知道了。”
“你看看这个死样子,若是宫里的娘娘问你,你也是这般有气无力说话吗?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人说我们越国公府畏畏缩缩。”
真是鸡蛋里挑骨头,她明明精气神很足。
罗景宁继续用万金油句子:“儿媳知道了。”
李氏看了眼她头上的镶宝石碧玺芙蓉花簪,巧夺天工,层次分明,芙蓉花生动灵巧,实在惹眼。这样的好东西,她都没有,定然是阿越给她的。
“头饰也不知道低调些,穿得花枝招展,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宫禁森严,该以端庄为要。罗氏,你太不懂事了。”
罗景宁心中冷笑,那簪子虽然精巧,可是低调好看,哪里招摇了?果真是看她不顺眼,从头挑剔到脚。
对面的顾宝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罗景宁根本无所谓,这两个人,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还是那一句,“儿媳知道了。”
李氏听到这句话,觉得好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罗景宁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吗?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她连续说了好几次,李氏才发觉,罗氏这是明目张胆敷衍她!
“罗氏,你放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敢这样敷衍我?还有没有半点孝道?”
罗景宁低眉顺目,懒得和她争执,争了不过是徒增顾宝芝的笑料而已。
“儿媳知道了,母亲莫要生气。”
她居然还说!
李氏拍了拍胸口,还想指责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人靠近,敲响了车壁:“娘,你声音太大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李氏涨红了脸。声音太大了,难道外头都听到了吗?沈家三父子都是骑马跟着,莫不是国公爷也听到了她的话?
李氏担心,沈宏会觉得她太过苛责,对儿媳不好。她一直知道,越国公的心里,忘不了亡妻顾氏,觉得她温柔体贴,李氏一般不敢在沈宏跟前生气,就是怕沈宏觉得她不如顾氏。
都是罗氏害的!
她忍不住,剜了一眼罗景宁,罗景宁压根没有抬头看她,而是低着头偷笑。
在婆媳关系上,她一直很冷静。李氏对她的言语打击,她从来不曾向沈越抱怨过,这一次,沈越亲耳听到了,不知作何感想呢?
而顾宝芝则是遗憾,她还想听李氏再骂一会呢?虽然她高兴沈越娶了罗景宁这样家世低微的女人,可不代表她喜欢罗景宁。
之前罗景宁还欺负了她的妹妹顾宝笙,顾宝芝怎么可能喜欢她。只是,李氏从来都是不中用的,色厉内荏,对她如此,对罗氏也如此,一点用处都没有。
到了宫门,沈越走到马车边,扶了李氏下车,然后扶罗景宁下车。而顾宝芝,则是大丫鬟扶着下来的,沈晖一心就跟在沈宏身边,根本就没有想过,过来扶一下顾宝芝。
顾宝芝看着沈越低头在罗景宁耳边叮嘱着什么,方才在马车里看戏的愉悦早就消散了。到底是成亲不久,夫妻恩爱,等到沈越厌弃了罗景宁的那天,罗景宁只怕哭都没人听。
顾宝芝恶意想着,另一边沈越小声叮嘱罗景宁宫里的注意事项,说完之后,他看看罗景宁的脸色,只见她恬静带笑,仿佛根本没把娘的话放在心上。
这里不是说家事的地方,他咽下心中的歉意,忍不住说:“伯娘也在的,若是害怕就跟在伯娘身边。”
这是对李氏不放心呢。
罗景宁心中一暖,她没有看错他,他不是那种偏帮母亲的男人,只要他在婆媳关系中讲道理就行。她不要他偏袒,因为另一头是生他养他的人,他夹在中间本就为难。
她要的,只是他公平看待李氏和她的关系就行。
“阿越放心,我跟着母亲和大嫂,不会出错的。”
沈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手藏在袖子里握紧了片刻,才分开。顾宝芝眼角余光看见了这一幕,又看到沈晖已经远远走在前面,心里更酸。
罗景宁粗粗扫视一眼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