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清站起来,把陆克玉拥入怀里。
她的身上喷着浓郁的香水,味道并不是很刺鼻。她很瘦,全身上下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她搂着桑时清的腰,哭声从崩溃大哭渐渐的变成了小声抽泣。
过了许久她才平复心情,她甚至先和桑时清道了歉:“不好意思,情绪上头了我压不住。”
桑时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没事,我理解。”
陆克玉擦了脸,靠在身后的水箱上休息。
今天这一天从中午睁开眼到现在,她在五个不同的男人身边辗转。其实她已经很累很累了,但有些事情她必须让上司前知道。
因为她不知道她明天会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桑时清会在什么时候。
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见到桑时清。
她怕这是自己和桑时清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现在过的每一天她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她总觉得自己会像那一些被杨文斌和王辉处死的人一样,因为某一件事,某一句话而得罪杨文斌他们的贵宾。
而后死得悄无声息。
陆克玉觉得在临死之前有一些事情,她总得通过别人的口说出去。
哪怕别人的口开的很晚,也许十年,二十年,那个听过她诉说的人才敢把今天和她的对话说出去也可以。
她很想告诉那些说她闲话,骂她是妓女、婊子、臭不要脸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受人胁迫。
陆克玉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嘴上说不在意别人说她闲话,可心里明明在意的要死。
身体上那些被麻木的伤口渐渐有了知觉,疼的让她喘不过气,她的内心是那样的疲惫,身体是那样的难受。
她的声音在经过刚刚的爆发以后更加无力。
“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在新兴传媒公司、在玉山别墅、乃至在许多乡上镇上有很多很多。”
“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杨文斌和他的爪牙看上。上行下校他们和我一样成了杨文斌笼络权贵的工具。”
“这些工具在杨文斌他们的眼里也是分369等的。长相,学习,身段,美貌是评定她们等级的标准。”
“每一个被他们胁迫的人都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在训练的过程中,但凡有点不听话就会被虐待、殴打。”
“我被分为一等,但我的生活并没有比二等,三等乃至四等好太多。被性虐殴打仍旧是我的日常。”
“那些人都是变态,以折磨女人为乐。你看我的身上。”陆克玉拉开自己身上的领口,在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用蜡烛递出来的红痕,鞭痕,用手指拧出来的淤青多不胜数,密密麻麻的布满她的整个胸膛。
在女性的第二特征之上,全是咬痕,牙印,有些破了皮,渗出了鲜血。
桑时清不敢想象那是多么的疼痛,她的鼻头一酸,眼泪在眼圈凝聚。
她的语言在这一刻失去了她的效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克玉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陆克玉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她想起她母亲这三年来唯一的一次见到她,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那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他妈妈哭,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别人的哭声里真的能听出来绝望。
“没事,别哭,我已经习惯了。”陆克玉反过来安慰桑时清。
众所周知,哭泣的时候是不能被安慰的,因为被安慰以后会哭的越来越厉害。
桑时清也是如此,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水龙头,那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
陆克玉给她擦眼泪,就像是那个时候给她的母亲擦眼泪一样。
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再一次感觉到了人和禽兽的不同。
因为人有同情心,有同理心,而禽兽没有。
禽兽的心被欲望填满,于是为了满足欲望,他们的人心里充斥着残忍和暴戾。
桑时清过了很久才缓和下来。
陆克玉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人知道她们的遭遇,她们的苦难,也有人知道了她们背后操纵着她们人生的黑手。
“桑记者,如果有一天杨文斌他爷爷从广电局退了,他们的权势变得不那么大的时候,你就把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报导出去吧。”
“十年,20年或30年,我们都能等,我们都希望看到真相有大白的那一天。”
“我们唯一害怕的就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已经不在了。”
陆克玉抱了一下桑时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从桑时清的身上吸取了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见桑时清的这一面,又可以支撑她活下去好几个月。
桑时清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她和陆克玉承诺:“不需要你们等那么久。”
陆克玉没有信桑时清的这句话,杨文斌的爷爷杨俊强在黑省的娱乐产业只手遮天。
她们这些人无论是谁全都入了新兴传媒公司的员工档案。
杨俊强在别的城市也有很深的人脉,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杨俊强的这些人脉大多都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