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清打开门,陆克玉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可以上顶楼聊天吗?”
这里并不安全,陆克玉虽然伺候了那个所谓的大人物睡下了,但难保会被别人看到。
陆克玉被打习惯了,她诶打她是都无所谓的,但她不能把桑时清也拉入这无边地狱中来。
走廊上的灯光灰暗,路客运裸出来的皮肤中红痕交错,
那些红痕不像暧昧痕迹,更像虐待痕迹。桑时清点头说好,然后拿了钥匙关上门。
陆克玉在前面带路,桑时清跟在她身后,两人从楼梯步行到了顶楼。
顶楼楼梯口的门并没有上锁,拉掉栓在门上的门栓。两人顺利的走到了楼顶。
楼顶上有好几个大水箱。上面管子交错,楼顶上因为下雨堆积了不少的已经干掉的黑青苔。
夜里风不是很大,但是很冷,桑时清猛的想起哈市是一个比封城更北边的城市。每年下雪都是哈市乡下,然后才到封城。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向穿着单薄的陆克玉。
想了想,她脱了身上的衣服趁着陆克玉不注意给她披了上去。
陆克玉直觉得身上一暖,接着一股是冷非冷的清香从身上传来,那种感觉温暖的让陆克玉想哭。
从17岁上大学被骗到星星传媒至今已经有三年之久了。陆克玉从来没有体会过别人给的温暖。在她身上受到的永远都只有挨打。
她伸出手指抓着衣服,眼泪夺眶而出,她其实已经忘了她上一次纯粹的哭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她的一个示弱和保命的工具。
在被那些人折磨时,她期望自己的眼泪能为自己换来一丝一毫的怜惜。让那些人不要折腾她折腾那么狠。
她都忘了原来哭是一人表达感情的一种情绪。
桑时清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没有催促她,任由她自己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陆克玉抹了把眼泪,泪眼婆娑的看向桑时清。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陆克玉的记性很好,刚刚在巷子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小苏。她记得小时昨天在商场时,小苏也是那个店里的顾客。
自己被拉进试衣间时,她就拿着一件衣服准备去试。
昨天的那个“老板”并不尊重人,侮辱她的那些话说的很大声。等她从试衣间出来时,那个店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不信小苏没有和桑时清说过自己。
对于背后说自己的那些闲话,陆克玉早就学会了不在意。
但当被传闲话的对象是桑时清时,她突然觉得一股羞耻从脚底冲上头顶。
那些类似于婊子,妓女这种话她听了上千次,她还是不想在桑时清的心里留下这样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知道桑时清的名字是她发表的那篇为女童发声的报道。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桑时清本人,她就从心里觉得这个人会帮助她。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风太冷,身上披着的外套太过暖和。
也许是因为桑时清的眼神太过包容,她的信任,她的自尊在相思亲的面前终于可怜的被尊重,被拾起。
或许桑时清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于她而言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这件衣服就好像一块遮羞布,遮住了她从内心到身体的所有不堪。
桑时清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你所展现出来的是你真正的自己吗?如果说不是你真正的自己,那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吗?”
刚刚才查看的眼泪又有夺眶而出的迹象。
陆克玉连忙抬头看天,让眼泪流回眼眶,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种舒适的态度让她的内心无比感慨。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桑时清也坐在她的身边。
陆克玉忽然很想笑,她看着远处黑乎乎的远山,开口说起了今晚找桑时清的目的。
“我曾经是哈市美术学院的一名学生。我的家里不算有钱,但也不算很穷。我的父母很疼爱我,从小我就喜欢画画,于是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给我找了一个老师。”
桑时清安静的听着没有搭茬儿。
“我跟着我的老师学画画,我的老师说我很有天赋,是他教过最出彩的一个学生。”
“在我16岁那年高考,我考上了哈市的美术学校。我的老师和我父母兴奋的放了好几挂鞭炮。”
“我带着他们的期望和我对未来的期许与憧憬踏上了我梦寐以求的校园。”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繁忙的学业和精彩的大学生活。没想到我被王辉看上了。”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我拿到了学校的全额奖学金。在第二个学期期中考试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他们公司有一面墙需要手工彩绘。”
“在询问了我们年级的老师以后,我们老师向他推荐了我。”
“我和他去了新兴传媒。从此我的人生就一脚踏入了地狱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