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得破破烂烂的,哪里像个公主?旁人看了难免起疑。”
林芷澜嘴角抽搐,她这分明叫朴实无华。
不过她承认姜烛说的有道理。
姜烛唤了一声:“墨书。”
“属下在!”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干净利落的绀青色服制,倒是生了一双桃花笑眼。
姜烛令墨书带林芷澜去厢房换上一身衣服,和华贵些的头面。
二人依言行事。
姜烛孤身一人,不近女色,府上只有预备着女性差役换洗的工作服,墨书却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套压箱底的衣服和首饰。
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还不忘记叮嘱:
“姑娘,这是我家主人的娘亲预备给主人定亲时给新嫁娘下聘时准备的绫罗珠宝呢,你可千万仔细着,不要剐蹭。”
“知道了。”林芷澜没好气地答道,墨书只是一个办差的,没有必要为难他,林芷澜说要换衣服将墨书推出了房门,墨书也好脾气地没说什么。
和他主人的个性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展开衣裙之前,林芷澜还心想,她贵为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难不成姜烛提供的衣服还能比她日常所穿的还要金贵?
然而,当那套衣裙的全貌完全展露时,林芷澜呼吸一滞,在极致的美丽前不由屏息。
轻触着裙摆,其上流光溢彩,触感有比婴儿的肌肤。
这是由东海的鲛丝织成的!传说,深海中的鲛人美丽无双,心灵手巧,能用眼泪织成丝质衣裙,东鲁沿海的子民根据这个美丽的传说,采用了特殊的材料喂养桑蚕,提取蚕丝,其色泽夺目,宛若天工,产量极低。
当年的姜皇后也只有一块鲛丝织成的手帕,束之高阁,非极重要的场合都舍不得携带。
这一整套裙子上甚至看不出来一个阵脚、一个线头,浑然天成,仙女羽衣莫过如此。与之搭配的首饰并非金银一类的俗物,而是指头大的珍珠,无需工匠精湛的镶嵌手法为其增色,简单地坠成了耳坠、项链,便已足够动人。
果然是东伯侯定亲礼的排场。
林芷澜心中默默感谢了这位还不知道是谁的未来东伯侯夫人,沾了她的光了。
林芷澜轻之又轻地换上,很轻,贴合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是专为她量身打造。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美丽本来就惊心动魄,与华服明珠是两相适宜,融为一体,换了个人,就不像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人了。
打扮一新后,墨书的眼睛一亮,登时“哇”地感叹了一声。
姜烛倒是没有明显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林芷澜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冰块脸上突然染上了和煦的春光:
“如此,是有几分像澜儿了。”
林芷澜想把白眼翻上天:她本来就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好不好!
“谢了,回去后我会脱下来命人送还给你。”
“不用了,”恍然间,姜烛无限落寞,仿佛是看到了故人重新出现,“我留着,并无什么用处,你当作常服穿吧。”
说罢,命墨书准备轿子,姜烛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护送着林芷澜回公主府。此番高调,是要告诉暗处的人,长公主一切无恙,激得鱼儿尽快上钩。
到了府门口,姜烛下马,执臣礼,不卑不亢道:“今日能在西庐寺遇见长公主,是臣之幸,长公主,可以下轿了。”
林芷澜盈盈下轿,朱雀大街上,有不少好奇的百姓,也许,这其中正有别有用心之人。
林芷澜颔首道:“多谢东伯侯送本宫回府了,今日偶遇是缘分,改日当请东伯侯过府一聚。”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连忙相迎,尤其是月满,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小丫头苦着一张脸检视她家长公主是否安好,带了哭腔:
“长公主,您没头没尾地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也不知道您去了哪儿、会不会有危险,一直胡思乱想着可担心坏了。长公主莫非是嫌奴婢蠢笨,碍手碍脚?”
林芷澜怜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最机灵了,本宫怎么会嫌弃你?好啦,下次我尽量去哪儿都带着你。”
被明晃晃忽略掉的某位纨绔很是不爽,清了清嗓子,浮夸道:
“呦,长公主殿下回来啦,可让臣好找。”
面色阴狠到有些狰狞。
韩经韬看着长公主打扮的人从山寺出来,马上去拦截,想要将林芷澜再次控制在手中,谁知扑了个空,所谓长公主竟然是婢女假扮的。
韩经韬本人,还被娇蛮小辣椒月满好一阵责骂,说他无理,冲撞长公主车驾。
月满气鼓鼓告状:“长公主殿下,此人好生无礼,在路上便跟住了我们的车驾,一再叨扰。发现长公主未和奴婢随行后,又死乞白赖带着家丁仆从站在府门口,说要等着长公主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