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琅这话说的极有意思。
他甚至不称呼谢隽为父亲了,装都不装直接称呼为世子。
而,一句“我只有世子妃这一个娘亲”,则更是透露出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
姜黎敏锐的觉察到了这话的不一般,她神色有些微妙。
谢玉琅是与谢隽割席,更是主动向她表露诚意。
难道,谢玉琅是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了吗?
前世她倒是不知道谢玉琅是什么时候得知他是谢隽和萧嫣之子,但是肯定不是这个年纪。
前世今生的诡异反差,姜黎只觉得可笑。
但,送上门的理由,不用白不用。
她看向众人,“诸位族老,世子今日身体不适,所说之话还望诸位海涵。”
族老们恨极了谢隽和萧嫣二人,对姜黎可就和气太多。
谢六叔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
“委屈世子妃了。”
他们倒是无事,只是可怜了姜黎。
明明今日都是谢隽发疯,以及萧嫣陷害她,搞到最后还得是姜黎来帮他们善后。
谢隽哪想到自己撕破脸了的结果居然是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真当他是疯子!
“姜黎!你装什么装,我杀了你!”
他气急攻心,甚至都忘了自己两条腿都断了。
双手抻着扶手,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世子妃,将他拖下去吧!”
族老们厌恶的扫了一眼疯魔的谢隽,连骂他都懒得骂了。
姜黎自然是点点头,她唇角微扬,直接点了钱嬷嬷几人。
她本该是萧嫣的奴婢,按道理说姜黎的话她可听可不听的。
但——
“钱嬷嬷你疯了!你——唔!”
谢隽怒视钱嬷嬷,她居然临阵倒戈,听从姜黎的吩咐,将他往正房内拖拽!
不仅如此,钱嬷嬷还熟练的拿破布塞了谢隽的嘴,堵住了他骂出来的话。
谢隽被关进房门之后,他不住的砸着房内的物什,骂骂咧咧的声音大门都遮不住。
西院里的众人全都当耳旁风,没一个理会的。
姜黎一一送走了族老们,最后只余下了谢玉琅。
她只是看了一眼谢玉琅,转身就奔着门口去了。
“娘亲。”
谢玉琅却又像是回了几个月前,撵着姜黎的脚步跟着姜黎。
行到东院,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青竹看姜黎没有赶走谢玉琅的意思,犹豫再三后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姜黎和谢玉琅。
“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黎垂眸冷冷的盯着谢玉琅。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大婚时候,她已经与谢玉琅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而谢玉琅也该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谢玉琅识趣的话,就不该一而再的跟上来。
有徐子仪当他师父,侯府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当不知道的。
可谢玉琅偏分没眼色,来了平胜,还跟着到了东院。
“从始至终,我都只知道我只有您一个娘亲。”
谢玉琅望着姜黎,眼眶发红。
他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您想离开侯府了,但宗谱之上有您的名字,您要修改宗谱。”
那晚听见自己身世,又知道了谢隽和萧嫣陷害姜黎,当时他是极为愤怒的。
直到今日,他看见谢隽说出休弃时,姜黎依然满不在乎的神色。
谢玉琅他才隐约觉察到姜黎的真实目的。
姜黎这一次费这么大劲儿来平胜,可不是为了成全谢隽和萧嫣。
她真的目的是想要彻底脱离谢隽妻子的身份,脱离永宁侯府。
可她自己是修改不了的。
今天谢隽的话虽然难听,但是的确是那么回事。
他为世子,也是谢氏的宗子,可以无视族老直接打开宗祠。
谢隽发疯说了要开宗祠改宗谱,现在倒是当着族老的面被按下。
但,谢隽是能偷跑出去,直接拿出宗谱做修改。
到时候,姜黎的姓名和存在自然会从谢氏宗谱上抹去。
无论是谢氏还是天下人,都只会猜测是谢隽所为。
而谢隽口口声声说是要休弃姜黎,也根本不可能。
到时候只能是姜黎被侯府伤透心,她反休弃谢隽脱离侯府。
此举狂妄,但是无一人会说姜黎的不是。
毕竟,有错在先的是姜黎。
说到底,今日的事情,乃至今后会发生的事,都是姜黎的算计。
无论是谢隽,萧嫣,还是族老,谢氏乃至天下人。
都是姜黎手里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