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四周传来鞭打哀嚎声,闹得秦多多猛然直起身子,一双手从身后伸来,冰冷的手触及她的耳廓。
“这样就听不见了”
她微微一愣,侧过头,瞟了一眼那看不见的影子。
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的场景。
东宫一处荒草丛生的小屋里,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乐公公。
“公公可还记得典药局里有一个小太监,他叫小路子,五年前跟你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乐公公痴傻的看着他,叼起自己的辫子满屋子乱爬,鼻子不停地在四处嗅着。
秦多多一把掐紧他的脖子,冷冷地说着,“和我装傻是吧”
“那这孩子…”
话音未落,乐公公狠狠的扑了上去,紫着脖子红着脸,嘴角扭曲地挤出几个字,“我要你死,你死”
她忽地放开了手,站起身子掸了掸衣袍,将那扫把拂尘丢在他的面前。
继而说着,“孩子和当时的小路子是一样的年纪”
乐公公拼命地拿起它,抱在怀里,轻轻地用手顺着那本就不平整的拂尘坠子。
他扭了几下脖子,仰头望着秦多多,狂笑几声,“我真后悔当初选的不是你”
秦多多凝望着他,半点也不气恼,“公公既做了选择,我也不必多言”
嘴里哼了几声坊间孩童会唱的歌谣,转过身去推开门缓缓走去。
几个字从身后轻飘飘地传来,“锦衣卫”
她没有再去看乐公公的神情,因为她知乐公公不会拿他的孩子去做赌注。
可身后的这个人呢,最初的相遇是个巧合,但后来的一次次接近,一次次试探又有何目的。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样的试探她等不起了,转过身看着冉周的眸子,定定的说着,“我有个问题,不知冉大人可否与我说实话”
他默默地侧过头避开秦多多的眼神,“你说”
“五年前宫内丢了一批太监,不知锦衣卫可有备案,可否知他们的去向”
“不知”
秦多多不死心抓过他的袖子,逼着他看着自己,声音几近颤抖,眼里泛起波澜,“你当真不知”
“未曾听闻”
她的手从冉周的袖子上滑落下来,默默地转过身去不知该看向哪里,听声音像是释然了,“好好”
三日未到,第二日便将她提走了,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手铐的沉闷的声响,那更像是死神的催促声。
头上套了一个麻袋,便被推搡着,去往了更深的地方。
难道真是我罪大恶极,一顿饱饭都吃不得,想必也是史上第一个吧。
外面又响起了日复一日的钟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只是过了今日便再也听不见了。
不知走了多久,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多多”
接着便是脚铐手铐落地的清脆声,麻布一摘,眼前是一辆马车,旁边站着的是师傅。
她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再见师父一面,忙要跪下来叩谢师恩。
苏余恩一把扶住他的手腕,“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她的惊愕下将她塞入马车,挥了挥手,只听马蹄声响,那人便渐渐远了去。
而远处的宫墙之上,还站着一个人影,默默地看着她离去。
直至走远才转过身去,“走吧”
“殿下冒着危险将她救了出来,为何不见一面”
石二在后面不解地说着。
“主仆情谊已至,无需再见”
车上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有银钱还有户籍。
信里面道,“多多,出去躲一阵子,等风声过了,若你还想回来,师父就想办法将你接回来”
包袱里还有一套衣裳,是最新样式的云锦裙,她以前也只见宫里的娘娘穿过,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如今就在手边。
她抱起衣服,将脸埋在里面,呜咽地说着,“我又连累你了,师父”
看车停在了宫外的小巷里,时隔多年再次出宫,一个人心里竟慌得很。
穿着女装说不出来的别扭。
小路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自己倒先被驱出来了,真是没用。
既然自己这么没用,不如先大吃一顿,填饱自己的胃口。
穿着美美的裙子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背着个包袱,东瞅瞅西瞧瞧,觉得什么都好奇,活脱脱像个外乡人。
迎面走来一个人,兴奋地朝自己挥了挥手,身边还勾搭着几名男子,大声的喊着,“小师父”
秦多多伸脖一看,天呐!这不是苏酒,都城这么大,怎么偏偏遇到了他。
她捂着脸转过身去,尽量掩饰自己的慌张,脚步也变得端庄急促起来。
可他那几下小碎步怎么赶得过苏酒,“小师父你怎么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