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陈渊此刻心中定是忧虑着筹粮的棘手问题,笑着反问,“怎么?小姑姑来给大侄子送行,难道不行吗?”
张妙锦闻声,急忙起身,脸上泛起一丝嗔怪之色,她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长公主怎么不能来?”
话音未落,她已走至沈惜年身边,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引领她至一旁的座位坐下。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朝夕相处,张妙锦对沈惜年的陌生与拘谨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深厚的熟悉与亲近。
她们之间的对话不再生涩,举止也越发自然,仿佛早已相识多年的知己好友,那份默契与熟稔在举手投足间流露无遗。
婢女端着茶盏,要送到沈惜年面前,陈渊伸手接过来,道了一句‘我来’,稳步走到沈惜年的面前。
沈惜年微微抬起头,接过茶盏,用杯盖轻轻划过茶面,撇去那层细微的茶沫,带着几分调侃:“怎么?此番北上北州,你似乎有些不情愿?”
陈渊摇摇头,沈惜年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遇,那日他自然明白,不然不会开口给皇上争一争去边关的机会。
只是,少了朝廷的帮助,他就像是大海深处无依无靠的小舟,风雨飘摇,有心大展宏图,却深感力不从心。
“长公主。”他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我不明白,为何在这关键时刻,你却让朝廷选择了袖手旁观?”
“司辰星君,不需要朝廷帮助。”
沈惜年把茶盏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陈渊瞳孔收了收,梗在喉间的话顿了顿,哑声说道:“可是长公主,你我都明白,我不是司辰星君,我变不出来粮草。”
沈惜年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招呼司春。
司春手捧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牛皮质感的卷轴。
卷轴卷成盈盈一握,用一个细细的绳子扎着。
“这是?”
陈渊面露疑色,看着司春手中的托盘,也不动。
“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惜年见他不动,站起身来,从托盘中拿出卷轴,扯开扎紧的麻绳,缓缓展开。
陈渊直直的目光,落在铺开放在桌上的卷轴上。
那是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做着墨色的标记。
“这是我父亲给你的,北州边境的地图。”
沈惜年将地图放在桌上,平铺开来。
纤细的手指抚过地图表面,牛皮的质感,带着微微沙粒感。
“从京城出发,大概十日,你就会到北州南端。”
沈惜年指尖落在一处标记处,“在这个地方休整一日,第二日国公府在北州的青衣卫会来接应你。”
她抬头,陈渊神情专注地盯着她手下的地图。
“在这里,你去一个叫‘翠微亭’的酒馆,寻一个酒馆伙计。”
她顿了顿,脱口的话在舌尖滚了一滚,“叫九生。”
如果慕醉还活着的话,或许已经跟九生成亲了。
或许此刻,已经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
沈惜年隐去嘴角的苦笑,继续说道:“你告诉他,醉醉平安盼九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茶盏里沾了沾,在干燥的桌面写下‘醉’字。
陈渊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水痕上面。
“醉?”
沈惜年点点头,“然后你问问九生,后院的柴,还有吗?”
陈渊面上的疑惑更深,眉间纵横着细纹。
“他会带你去,找司辰星君留下的粮草。”
沈惜年别过头,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喉咙里好像塞进了一颗棉花,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种想哭的冲动如同潮水般在她心底翻涌。
“九生是国公府的人吗?”
陈渊终于开口。
沈惜年收拾好情绪,转过头来看着他,摇摇头。
“长公主去过北州?”
张妙锦凑过来,“竟也认得北州的人。”
沈惜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认识,算不上熟识。”
陈渊低着头,看着沈惜年似哭似笑的表情,心中翻滚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伸手,把地图重新卷了起来,从桌上捞起麻绳,小心捆扎好,放在行囊的最里面。
“我记下了。”
沈惜年看着卷轴被收进行囊里,想了想,又道:“唐仞曾率兵在北州跟北狄交战,虽然现在皇兄已经下令,让他的队伍撤回京城,但是保不齐唐家会留一手。”
陈渊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魏国公这次,还会亲自带兵吗?”
沈惜年摇摇头,“父亲年事已高,力不从心,国公府的沈家军,已经交给了本宫的堂哥沈思远全权打理。此番若真与北狄交锋,他便是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