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沉了沉呼吸,调整平稳后,从陈渊身后缓缓走出,定定站在唐仞身前。
“小唐大人,来得有些迟了,并没有听到本宫跟皇兄说了什么。”
她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唐仞愣怔一下,抬头看到沈惜年审视的目光,心中一凛。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沈惜年,拿着带刀的眼神看自己。
之前,长公主一直养在宫里,深居简出,很少露面。
近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成了朝中热议的人物。
就连回家探亲的长姐,都对她耿耿于怀。
父亲唐涟曾给长姐下了命令,长公主要是碍了唐家的事,就找机会,让皇上除掉她。
父亲眼里容不得沙子。
唐仞也明白,且不说长公主深受太后喜爱,就凭她是魏国公之女这层身份,唐家动她,难于上青天。
“还请长公主恕罪,微臣来迟了一步,不知长公主与皇上谈论何事?”
唐仞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恭敬,却暗藏试探。
沈惜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嘲讽:“怎么,本宫与皇兄谈话,还要向小唐大人汇报吗?”
唐仞心头一跳,这长公主果然不好对付,一句话就把他推到了对立面。
“微臣不敢,还请长公主明白示下。”
他微微侧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拱手立于身侧的父亲。
不等唐涟给他反应,沈惜年步步紧逼,咄咄的气势想着唐仞。
“还有小唐大人不敢的?”
唐仞被她逼得后退一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长公主,微臣与父亲,皆为北齐江山社稷而忧心,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北齐的稳定与繁荣,并无针对任何人之意。”
沈惜年冷笑更甚,“那小唐大人倒是说说看,若本宫今日执意要调动国库粮草前往边关,你又该如何应对?”
唐仞闻言,脸色微变,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这……”
欲言又止的唐仞,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被唐涟浑厚的声音打断。
“长公主,莫要逗弄犬子了。”
唐涟官袍一荡,挡住面容苍白的唐仞。
“老臣也同皇上一样好奇,这司辰星君,究竟是怎样变出粮草来。”
唐仞闻言,愣怔在原地。
变出来?司辰星君?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看着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微微蹙眉,“唐仞,你怎么没随你父亲一同来?”
他话虽轻,但是却让人听出了几分恼怒。
自己微服私访,唐家父子却是第一时间知道。
看来还是贵妃与娘家通了气。
堂堂北齐国君,行踪竟然被他们清楚的掌握。
“微臣从军中赶来,耽误了片刻,还请皇上恕罪。”
唐涟身后传来怯懦的声音。
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朕有心从国库调拨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却不料遭到你们父子的百般阻挠。朕心中疑惑,这究竟是何故?”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幸得年儿深明大义,言明此次无需国库出粮草。”
皇上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否则,朕当真要怀疑,你们父子二人究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了。”
唐涟垂着的头又低了低,感觉身后唐仞的呼吸瞬间就乱了,俯在身后的手,似乎扯着自己的衣角求救。
“还请皇上明鉴!”
唐涟声音拔高,“臣请求皇上亲临国库,一探究竟。
臣之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不轨之念。
臣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我大唐的江山稳固,社稷安宁!”
“罢了罢了。”
皇上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驱散心中的疑虑。
此刻,正值朝廷用人之际,过度的猜忌只会让忠心的臣子心寒。
适时敲打一下,就够了。
他侧身,对上沈惜年的目光。
“年儿,你说司辰星君,会如何解决此次边关粮草之困呢?”
皇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说话间,眼神不时扫过垂手立着的陈渊。
见皇上并未对唐家父子儿子深究,沈惜年不免有些失望。
她叹了口气,知道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沈惜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皇上的目光闪烁,“皇兄,还请皇兄恕年儿这次不能泄露天机。”
皇上面色一沉,却也知道人多口杂,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沈惜年的请求。
“也好。”
他思忖片刻,转身道:“渊儿,眼下朝中诸事让朕忧心,只能先委屈你了,你明日就去找魏国公,让他带你去军中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