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可查到了安乐侯为何要一千难民?”太子沉声问东宫属官。
东宫属官行礼后道:“太子殿下,卑职查到了。”
“说。”太子面色平静,黑眸若深潭,让人瞧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安乐侯从难民中挑选的都是工匠手艺人。”
“两万出头的难民中能挑出一千工匠?”太子不信。
“太子殿下,万出头的难民中不能挑出一千工匠,难民大多举家逃难,但凡家中有一人是工匠,不拘何种工匠,木匠、泥匠、砖瓦匠、竹篾匠,亦或是垂垂老矣的绣娘,安乐侯便要走他们一大家子,一千之数就是这么凑齐的。”
闻言,太子凝眉沉思,片刻后方又问道:“安乐侯要去的一千难民中青壮年占几成?”
“回太子殿下,不到四成,这四成青壮年全是工匠,其余皆是老弱妇孺。”
太子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安乐侯把一千难民安置去了何处?”
“东陵山,安乐侯让这一千难民去东陵山给他造房子种地做活计。”
太子垂眸,嘴角微微抽动,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口中呢喃:“东陵山地势险要,是一块无人踏足之地,安乐侯何为在东陵山造房子?”
难道是建造房子给难民们住?
与东陵山一江之隔的是西陵山,皇陵在西陵山腹地。
太子转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东陵山有何特殊之处?”
东宫属官咽了咽口水,心跳得厉害,“太子殿下,说起来倒是十分奇怪,东陵山有三大口池塘,大旱天居然没有干涸,安乐侯想来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陵江水都快见底了呀,不同河段的水被各大勋贵世家把持。
为了最后那点宝贵的陵江水,勋贵世家可谓是争破了头皮,剑拔弩张,老百姓自然没那实力与世家抗衡。
老天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呀!
“山中的池塘没有干涸,竟有此事!”
“太子殿下,确有此事,卑职特意打听过了。”不然,安乐侯有何底气要走一千嗷嗷待哺的难民。
安乐侯这运气,简直绝了。
娶了个好夫人,买山都能买到宝山,有用不完的水,仿佛老天都在帮她。
封将军被猪油蒙了心,竟舍得让楼氏独守空房,封家三房老夫人也舍得让儿子与楼氏和离。
封家三房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太子听说安乐侯没有不良居心,也就放心了。
被东宫属官想起的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有孙万事足,此时,正在香满楼用午膳,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美味的椒盐烤玉兔。
炎炎夏日,滴雨未下。
家中水井的水愈发少了,为了省水煮茶,她便带着家人到香满楼来用午膳。香满楼不仅有半价出售的吃食,还有专门为女眷准备的雅间,倒也方便。
不仅如此,不管谁到香满楼来用餐,按人头每人送一杯水。
在大旱之年,这样的待遇,在别的食府或是酒肆可是没有的。
像封家三房老夫人向氏这样会持家的主子不少,为了省水,都会选择到外面来用膳。
今日,又逢香满楼的西瓜上市的第一天。
香满楼的雅间和大堂坐满了人,其中便有去年年底雪灾时带着家人每日到香满楼用餐之人。
众人都低头用着膳,小心呵护着手边的那一杯来之不易的水。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碎了瓷碗。
碎瓷片散落了一地。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一男子坐在那里,双手捂住肚子,强忍着腹中绞痛,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滑落。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安乐侯为富不仁,天下大旱之际,昧着良心收敛钱财,以次充好,这水不干净,此乃池塘里的脏水,我兄弟吃坏了肚子都不敢吱声。”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这么一句。
这一声好似一盆冷水泼入滚沸的油锅中,瞬间霹雳吧啦炸得众人窃窃私语。
雅间里正在用膳的女眷,闻声也纷纷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陆秋芝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酥骨鱼嫩豆腐,放下手里的汤勺,也站了起来,扶着婆母出去看看。
伺候在雅间的孟冬和阳春见到此等情形,赶紧去后堂喊掌柜。
说话的青衣男子见众人都停下用膳,都在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正要上前去扶忍着腹痛的兄弟。
“哐嚷嚷”又是一阵响动。
许是该青衣男子不小心,扶起他兄弟的时候手肘碰到了餐桌,力道之大,餐桌被撞倾斜侧翻,上面的菜盘碗筷水杯瞬间滑落。
现场一片狼藉。
恰在这个时候,腹痛男子终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