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貌气质出众,穿着一袭玄色暗纹锦衣,头戴轻巧的乌纱幞头,发丝全数笼在幞头里,两侧还特地编了小辫子扣在发髻中。
“大外甥,求你也体谅一下我这个下属,你的亲舅舅好伐?”宋秉七大口喝着茶,一点儿也不斯文,“东宫卫兵基本都派出去查你那救命恩人,但锦衣卫更关心你中埋伏被追杀的案子,我们这几天除了办事儿,又被叫去镇抚司两回,太难了。”
“有什么好调查的,肯定是肃王搞的鬼。”舒燕君无所谓道。
宋秉七:“这不没有证据吗?肃王从来都是赶尽杀绝,要找他的线索比登天还难,哦。
对了,锦衣卫那晚在城郊发现一具黑衣人尸体,玄妙的是,周遭只有那一具黑衣人尸体。”
舒燕君眼眸微亮后又黯了下去,沉声道:“肃王的把柄就算找到又如何,只要不够致命,照样拿他没辙,太后会拼死护住他。”
“哼,我看你就是只关心你的救命恩人,连自个儿的尊贵的小命都可以不顾。”宋秉七撇嘴。
“不要说废话了,说正事。”
“咳咳,”宋秉七又喝了口茶润嗓子道:“我看过乡试榜单,并没有一个叫林岳的士子,还派人专程去翰林院翻阅留存的试卷,至少京城户籍里,也无叫林岳的考生。”
“查得仔细吗?”舒燕君语气淡淡。
宋秉七:“格外仔细,倒是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记错,或许人家不姓「林」姓「李」?也或者不是你说的那个「岳」字。”
舒燕君笃定道:“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的救命恩人叫林岳,世代经商,家住内城,是这次乡试的考生,放榜成绩在九十名开外。”
“行吧,我们的人还在户部查看京城的林姓富商,过一会儿可能就有眉目了。”宋秉七放下茶碗,拿了块桃花糕放进嘴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真不明白他骗你有何意义?”
舒燕君低眸饮着茶,略微心虚:“我也不知道。”
宋秉七:“他又不清楚你的身份,何必如此?他若清楚你的身份,不应该当面邀功吗?难不成担心怀璧其罪,承受不住你的报恩方式?”
舒燕君不小心走了神,由此推测,如果还找不到「林岳」,那说明公子从救他那一刻就是个巨大的骗局,单纯是想骗他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抛弃他。
他想到此处,恨得「咯嘣」一声捏碎了茶碗。
“你再激动也不用捏碎茶碗吧?受伤了吗?”宋秉七忙查看他的手。
“没事。”
舒燕君拿出手绢擦拭迸溅到右手的茶水,他擦得非常仔细。
这时,一名黄衣男子走近,将手里的一卷宣纸递给宋秉七:“大人,这是我们抄录的内城林姓富商的住址。”
宋秉七当着舒燕君的面展开:“一共二十八位,现在就去看看吗?”
“走。”
舒燕君率先站起身,顺带拿走了那页纸。
他今日势必得把「林岳」给找出来。
这件事再拖下去,后面变数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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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林氏米行。
二楼会客茶室,舒燕君和宋秉七并排坐在椅子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茶几上搁着两盏茶,舒燕君左手臂放置在案几上,修长食指若有所思地轻叩着。
米行学徒已经去喊他们的少当家林岳了。
舒燕君蓦地有些紧张,面色紧绷着,他终于可以看到那个欺负他、侮辱他、骗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涌现床帏里的旖旎春色。
虽然他当时什么都看不见,但正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其他感官灵敏到发疯,尤其是触觉。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舒燕君的脸颊不禁染上薄红,他吞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端杯饮茶。
“这位便是我们少当家林岳林公子,”穿着灰色布衣短打的学徒介绍道,“这两位是衙门的官爷。”
“见过二位,不知林某有何帮得上忙的地方。”
林岳躬身拱手客气道。
舒燕君抬头打量着他,林岳身材瘦削,肤色暗黄,五官无任何好看之处,平凡普通到看一眼都觉得多余,更别提发生亲密行为。
一想到和他上床的若是这等男子,舒燕君被羞辱之心更甚,前一瞬羞红的脸变成了恼怒。
如果他的救命恩人长这样,他就先把对方阉了以泄心头之恨,再上各种酷刑狠狠折磨,让对方生不如死。
然而,他非常清楚,这不是「林公子」。
舒燕君方才一心二用,没辨别出眼前林岳上楼的脚步声就与「林公子」不符,但这时听见他的声音和看见他的身材后,他自信判定此人绝非「林公子」。
米行这位林岳太瘦了,而且含胸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