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调整了药方后,由夏桃亲自送出去。
沈映雪让丽华带着小丫鬟在廊下熬药,自己则是坐在床边和霍娇娇闲聊。
“本不该让你瞧见那样的场景的,是我院中的人疏忽了,也是把陈妈妈送来的人莽撞了。你放心,我已经惩治过她们了。”
霍娇娇手藏在软和的丝绸被中,怯生生的问,“母亲如何惩戒她们的?”
“那几个横冲直撞的婆子发卖出去。”
沈映雪靠在床架上,坐姿有些随意,“跟着你的丫鬟婆子不能护主,本来我也想处置的,可想了想,那毕竟是你的人,还是交由你处置为好。”
霍娇娇听见因为她已经发卖了几个婆子,沈映雪还要处置她身边的人,吓得坐了起来。
“母亲,我没事,你不用处置那些人。”
春荷正在剪灯芯,听见霍娇娇这样说,偏头看向她。
她手上用力,灯芯随着她的动作应声而断。
灯火晃了晃。
霍娇娇听见动静,抬眼看向摇晃的烛火,屋中陷入死寂。
她忐忑不安,是否自己不该为他们求情。
沈映雪伸手摸了摸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奴仆和主子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有些刁奴,你不镇压,来日他们就会爬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她收回手,霍娇娇如墨的发丝被她带下几缕,垂在脖颈边。
她觉得有些痒,抬手拨开发丝,“我处置她们不止因为你被吓到一事,而是她们未经通传就闯入院中。”
霍娇娇懂得了,沈映雪是想借着那几个人立威。
就算如此,发卖还是有些严重。
今日她因为想立威发卖了那几个婆子,来日若是她要计较姨娘昨日见死不救一事,姨娘是否也会被她赶走?
她想帮姨娘求情,又担心,自己笨嘴拙舌的,会引得沈映雪更加厌恶刘姨娘。
沈映雪在她纠结要不要求情时,一直坐在床边。
药端进来时,霍娇娇还是没能说出口。
沈映雪用手背贴了一下碗壁,确定不烫才递给霍娇娇。
“去准备点蜜饯。”
霍娇娇接过药碗,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下不了口。
春荷拿了蜜饯回来,见霍娇娇苦大仇深的盯着药汤,半天都下不了喝第一口的决心,就觉好笑。
她把蜜饯放到床边,笑着问,“大姑娘,要我喂你吗?”
霍娇娇抬眼看向她,抓紧了碗,摇了摇头。
春荷觉得她这样实在可爱,就哄她,“喝完药有蜜饯吃。”
沈映雪从碗中拿了个蜜饯,见霍娇娇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蜜饯上,笑道,“你憋着气一口气闷了药,再快速吃个蜜饯,就没那么苦了。”
霍娇娇将信将疑,“是吗?”
沈映雪吃了手中的蜜饯,含糊道,“骗你做什么?”
霍娇娇看着那乌黑入墨汁的汤药半晌,直到药汤快凉了,才按照沈映雪说的一口气喝完药汤。
沈映雪拿了一颗蜜饯,在她放下碗时塞进她的嘴里。
蜜饯的甜味和红枣香味在嘴里蔓延开,压下了她口中的苦味。
沈映雪跟春荷拿了湿帕子擦手,“是不是没那么苦了?”
霍娇娇点头。
她把药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看向沈映雪,“母亲小时候也怕苦吗?”
“小孩子都怕苦,说不怕的大多都是装的。”
霍娇娇有些惊讶,沈映雪竟然直言承认,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以后就不觉得苦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和嫡母关系更加亲近了一些。
“母亲,我觉得我已经无大碍了,我想回到凝香院。”
霍娇娇会这样说,沈映雪不觉意外。
她们母女互为牵绊,就连懦弱和自私都很像。
“你有无大碍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大夫说了算。倘若你还没痊愈,就被我送回凝香院,你父亲和祖母会找我算账的。”
正因她们很像,所以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霍娇娇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你父亲让你们分院独自居住,除了想让你们自立之外,还有就是对姨娘的怨怪。”
沈映雪说得那么直白,吓得霍娇娇面白如纸。
春荷在一旁提醒道,“夫人,这话有点重了。”
沈映雪就是要把话往重里说,这样才能有效,“你也不小了,很多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霍娇娇想起昨日霍俊北拂袖离开,想起今日晨起来芳园居时,听见的谣言。
“父亲真的厌恶姨娘了吗?”
她有些慌乱,“那些人乱传那些谣言,是否是父亲默许的。”
“他……”
她不敢说下去,也不敢听沈映雪的答案。
沈映雪垂眼看着她紧攥被子的双手,她知道她开始动摇了,“厌恶说不上,只是你父亲好像在查一些事情。”
她故意给出了个模糊的说法。
霍娇娇猛地抬头,她往沈映雪那边移了移。
“什么事情?”
沈映雪看她急切的追问,继续模糊道,“侯爷没说,我也没问。”
“只是听说这件事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