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我去见老祖宗,她同我说,年轻媳妇们就应该穿鲜亮的颜色,穿得灰扑扑的有什么趣?”
沈映雪放下手中的双面绣团扇,“我赶忙让人定了这一身。”
她垂眼瞧着襦裙鲜亮颜色,“婆母若是觉得太过花哨,那我便不穿。”
方氏见沈映雪提出老祖宗,虽说恼怒,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孝道在前,明面上,万事当以老祖宗的心意为先。
她面上不显怒意,“那也罢了,老祖宗开心最为要紧。”
“今日叫你来,是因刘姨娘查出帐上一笔两千八百两银子对不上帐。”
方氏这句话让刘姨娘坐直了身子。
此事分明是方氏暗示她去查的,如今却变成她一人查出。
她刚要解释,却被方氏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沈映雪装作看不见方氏的眼神,目光移到一旁放着的千层糕上。
方氏见沈映雪心思全在糕点上,心声不满,扬声道,“刘姨娘说,昨日去问过你,你如何说的?”
沈映雪收回去拿糕点的手,侧身向方氏。
方氏明知道她如何回的,还问一句,是想借着这句话撇清在此事的责任吗?
如若不是她早就知道,如若没有方氏的允许,刘姨娘不敢拿账本前来询问,她真会相信方氏是公正的。
“昨日,已经同刘姨娘说了,那两千八百两银子给明晖。”
方氏看向刘姨娘,“既然你带着账本前来找我,想来是有什么不明之处,如今映雪在此,你直言。”
沈映雪不想方氏这个做局人稳坐高台当判官,直言道,“婆母未曾询问刘姨娘查到了什么,就前来询问儿媳吗?”
春荷听出了她在指责方氏不负责任。
她不由得心惊,忙抬眼去看方氏。
方氏面上露出些许温色,很快便收敛。
她熟练的把此事的过错甩在刘姨娘身上,“两千八百两银子不是小数,刘姨娘慌张得只知道让我叫你来。”
“我见她说不清楚,只能叫你们来对峙。”
方氏这段话,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沈映雪刚想挑理,刘姨娘就在方氏的示意下慌忙开口。
“明晖说他未曾同你要过银两,他只是回禀侯爷在外之事,拿了两件氅衣就离开了。”
她坐在沈映雪之下位置,凑近她压低声音劝道,“夫人,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或者用作他用了。”
沈映雪从未见过这样喜欢当枪使的。
既然刘姨娘喜欢被方氏当枪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轻摇团扇,慢声细语道,“昨日刘姨娘来问,我就把东西都找了出来,免得她再因此事来询问时,慌慌张张的找不明白。”
“春桃。”
春桃从怀中拿出几张纸张,呈递给方氏。
方氏瞧见纸张上的字,脸色渐变。
霍俊北瞧见方氏的脸色逐渐不好,就问,“丫鬟递交的是什么?”
方氏把手中的当票交给霍俊北。
沈映雪解释道,“那日明晖突然来要钱,我手上并无现银,故而典当了两个金项圈,五支宝石簪子,一个琉璃盘,这才换来三千两银子。”
“我取了两千八百两银子交给明晖,因是侯爷的奶兄弟,我并未让他签下字据。”
她丝毫不掩盖话语里的嘲弄,“谁知,他竟然因此诬告!”
霍俊北让随行之人拿当票前去核实。
方氏看向刘姨娘。
刘姨娘紧促着眉,似乎感受不到她在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愁苦着脸。
方氏在心中骂了一句不中用,她冷声道,“就算那日你典当了东西,也不能证明,那钱给了明晖。”
沈映雪刚要说话,方氏打断她的话,“叫你来不是审你,只是这帐不清不楚的,只是为了查明钱款去向。”
她再次看向刘姨娘,“刘氏,此事是你提的,你说是与不是?”
刘姨娘终于回神,附和道,“是啊,夫人。这钱你要是挪用了,就说一声,把钱还回来。”
夏桃不满,“这钱本就是我们夫人典当陪嫁所得的,什么叫还?”
春荷拉拽她道,“主子议事,那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闭嘴!”
夏桃仍旧不满,但见沈映雪没开口,默许了春荷对她的训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嘴不言。
沈映雪这些时日做了很多惹怒方氏的事情。
此时,见夏桃言语出错,方氏就道,“我记得那个小丫鬟是你的陪嫁吧?”
“是。”
方氏眉眼中满是嘲弄,“武将世家出来的,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拘小节。”
她打量着夏桃,“沈氏,你若不知道怎么调教丫鬟,可以送来我房中。”
夏桃知道方氏是故意借着她给沈映雪难堪。
她又气又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方氏的话,沈映雪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再怎么从小伺候,到底年岁小些,有些脾气也是和常理。”
“前些日子,我瞧着魏婆子都敢这样肆意妄为对我出言不逊,我还以为婆母喜欢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