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歌想也没想,便说:“好。听婶婶安排。”
王嫣儿让丫鬟收下她的东西,带她换了衣裳、喝了茶、又聊了几句,这才将她带到院子西面的湖边。
湖水依旧干净碧绿,周边垂柳也粗壮不少,柳枝垂着,在水面划拉,荡起丝丝涟漪。
不远处,有个亭子。
她小时候,最喜欢在亭子里练剑。
那时候她身体不太好,吹不得风,奶奶便让人在周围都挂上了极薄的纱帘,一次只卷起一面。
如今,纱帘还在,人却已非。
“我带你去见老太君,我将那日遇到你的事情,跟老太君说了。她也很想见见你,只是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正好你来了。”
谢行歌又感觉鼻尖酸酸的,泪水即将控制不住。
拼命忍住。
“太君。”谢行歌跪下行了个大礼。
老太君和王嫣儿都有些惊讶,王嫣儿忙扶她起来,笑着说:“不必行此大礼的。”
可谢行歌却想给奶奶磕头,也想给婶婶磕头。
老太君让她过去坐。
谢行歌便在她身旁坐下。
王嫣儿坐在了对面。
桌上摆满了吃食,都是些孩子姑娘爱吃的小零食。
“好孩子。”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说。
又问,“多大了?”
“可上过学?”
“听说你还会鞭法?是同谁学的。”
老太君问了很多问题,谢行歌都一一作答,关于鞭法,她按照之前想好的说了。
说她小时候在盛京遇见过一个人,她的鞭子使得很帅,便是跟她学的。
谢行歌的鞭法,学得很早,那时候也确实在盛京待过一段时间,成日带着鞭子四处瞎晃荡。
两人都没怀疑,只问,“那你可知,她那鞭子叫什么名字。”
“黑莽鞭。”
老太君眼睛又红了,拿手帕压了压。
王嫣儿安抚了老太君,深深叹气,感慨道:“没想到,你竟跟她还有这层渊源。苏姑娘,那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
谢行歌此时心里酸涩极了,强忍情绪,摇摇头,“不知。”
“她叫谢行歌,是咱们将军府的嫡孙女,从小便喜欢舞刀弄枪,偏生那时候身子骨又不好,我便教了她鞭法。”
“那鞭子,还是圣上赏赐给她的呢。因她有次宫宴,节目表演得不错,圣上龙心大悦,知她懂得鞭法,便将那黑莽鞭赏给他。
那黑莽鞭,是外族进贡物,做工精细,灵活多变。她很喜欢,成日里炫耀。”
谢行歌终于能够宣泄情绪了,她不再控制,哭得稀里哗啦。
“没想到,她就是我师傅,那她……”
“后来,遇到一个高人,治好了她的病。她便跟着父亲和叔叔,还有一众堂兄弟们,练武喝酒,上阵杀敌。其实,她擅长的不是鞭法,而是剑法。”
谢行歌哽咽着。
王嫣儿又说:“可惜,你没能学到她的剑法。她的剑法是公公,大将军谢康亲授,她又有天赋,短短几年,便已经如火纯青,连她爹爹也不是她的对手。”
视线转向她,“你能得她青睐,也是你的福气。”
说到这,王嫣儿再也说不下去,和老太君又呜呜哭了一会儿。
有了合理的理由,谢行歌也放声大哭,哭自己,更是哭叔叔谢珉。
呆了大半个下午,她才从将军府出来。
“我已打过招呼,今后,你可随时来,直接从正门进来。”王嫣儿说,“你既是歌儿的徒弟,便也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
“多谢婶婶。”
谢行歌千恩万谢离开。
最终,她还是选择隐瞒了身份,没有告诉奶奶,自己便是她的孙女谢行歌。
只因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且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恐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还是暂时保密好。
她满腹心事回到苏府,被一院子的红色亮瞎了眼。
以为是齐舒翰过来给苏柔柔下聘,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向她提亲。
原来,早在几日前,严淑慧外出参加夫人聚会,便起了苗头。
席间,一位夫人谈论到谢行歌的事情,让严淑慧一脸苦恼。便有另一位说:“这还不容易,女儿家的,随便找个什么人家嫁了便是。”
严淑慧叹气:“说来容易。可如今,她这名声,谁还会上门提亲。”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没嘀咕出什么来。
突然有人提到说临近的南城,有个员外郎,很是有几分家业,已经讨了七房妻妾了。
他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一房真正的大家闺秀。
“哪个大家,会将女儿送去那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