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坚定而锐利,直直锁定着那个血染全身的身影,手中的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划破空气,冲过层层阻碍。
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中的怒火上,愤怒与悲痛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尽的力量。
严淮屹自然感受到身侧逼近的气息,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瞬间僵硬。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了江易秋。
只一刹那,心脏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才亲手杀了郑家二兄弟,愧对傅行君,更愧见她的颜面。
江易秋大步逼近,他却摇着头,不停地向后退,神色无助。气息变得清晰可闻,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微微抖动,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瞧她铁甲和斗篷血迹斑斑,长剑扫过地面尘土更像是扫过他的心尖;姣好的面容不再清晰,额头上的细碎汗珠与污秽的鲜血混在一起,眼睛中闪烁着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燃尽。
公主恨他。
还有她手中这剑,定是要来取他性命的。
心如刀割,痛苦难耐,但一切皆是自作自受。
似乎被恐惧和愧疚所压垮,严淮屹双手无力地垂于身侧,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江易秋步伐却越来越近,手中剑势更加凌厉,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她直指侍卫的脸,大声怒吼:
“举剑!”
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愤怒,如一声霹雳在严淮屹耳边炸响,要将他彻底烧尽。
严淮屹压抑着心中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酸涩,艰难地抬起手腕,手指更是颤抖得不停,好像直面她的脸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江易秋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迅速出手,剑光如电般划过,剑身相互碰撞发出铮鸣。侍卫却不做任何反击,面前的剑砍向他时,只是本能地边后退边挣扎着防御。
江易秋见他手里的动作软弱无力,毫无果断可言,愤怒更加升腾。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扫他的剑柄。
严淮屹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被她轻轻一扫,脱手而出,划过一道弧线,插在了身后的血土里。
剑身在夕阳下闪烁着红光,无声地嘲讽他此刻的无能。
公主手中的剑尖再次指向他的脸,目光中带着冰冷的决绝,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紧跟而来的是她带着克制的冷漠声线:
“快说。”
身后又传来零星的厮杀声,侍卫无言,颔首垂眸。他的手依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却握不住任何东西。
良久,喉结滑动,他沙哑着回答:
“属下无话可说。”
“……”江易秋难以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不料侍卫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她颤抖着下唇,反问道,“无话可说?你杀了他郑家二兄弟就只有一句无话可说? ”
“我……”
“你背叛我!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却只告诉我…无话可说??”
严淮屹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他转过头,眼中哀痛:“公主都看见了,又何必问呢?是我烧了东梁县粮仓,是我杀了二郑,是我背叛了你,背叛了傅大人。”
随着他低沉喑哑的声线,她皱紧了眉头,越发不想听下去。
“这些都是属下所为,无从辩解,公主若是真的仁慈爱民……”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泛滥着波光的眼眸慢吞吞地将视线挪向她,瞧着竟有些楚楚可怜,“那便杀了我吧。”
江易秋大吸一口气,胸膛好一阵起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见侍卫冷笑一声,好像是在讪笑:
“不过,想必公主也下不了手,说我贪恋你极深,甘愿舍命…这是不假。”他顿了顿,修眉微微拧起,勾勒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唇角反而微微上翘,笑着继续说,“公主又何尝不是贪恋我极深?前世不过救你一回,你便能放下宋余衡反对我倾心,料想不论我做什么你也舍不得杀我…”
“唰”的一声,剑锋闪着寒光扫过他的头顶,霎时,侍卫低哑的声音被彻底打断。
江易秋一剑劈开了他的发髻,头发如黑羽般纷纷飘散,垂在他被鲜血染遍的衣衫上。
侍卫无言,默默瞧着发丝垂落眼前,他眼眸深邃,表情扭曲,眉毛更是拧成一线,散发出一种与表情相悖的冷峻气息,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而刻意为之。
见他又一次选择沉默,不反抗也不作反应,江易秋更加恼火,猛地挺剑,身体前倾,犹如狩猎的雌豹,发了狠似的疾速扑上去将他撞倒。
侍卫当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猛然掀翻,身子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
胸膛感受到她的气息,混合着紧张与愤怒,江易秋迅速跨坐在他的身上,膝盖紧紧抵住他的肋骨,一手持剑,剑尖寒气依然对准他的脸庞。
他抬起头,迎上了一双燃烧着的眸子,这一刻,骨骼都在战栗。
二人对视,痛苦和无奈深邃得如同无底的湖水,没有闪避,只有默默的接受。
江易秋又突然有了动作,她双手反握剑柄,高举长剑,瞬间加速,空气在周围发出低沉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