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元颤抖着手,直指严的脸,“分明是你指挥不利!大都督看你骁勇善战是个难得一寻的将才,才会千方百计留用,这样的机会旁人哪里有?你别不知好歹!”
严淮屹缓缓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扫视他全身,深邃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依旧冷着脸不回话。
李元顿时更加生气,瞪着他压低声音说:
“这人使吾等损失两员大将,再这样下去没法和大都督交代!”
“何必非要与他单独应战?依我看,还是…”
李元直接打断他,伸出手来指指点点:“别啰里巴嗦的,大都督不过五日就攻下三座城,你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还这般拖拉,小心大都督怪罪!”
“…又攻城了?”
“正是,茯州已经是我等囊中之物。”
“城中百姓…”
“百姓有什么用,大都督屠的就是这些不愿归顺的蝼蚁!”说到兴头上,李元突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止住了声音,“你…不是说已然投诚吗?把他的项上人头拿来,证明给我看!”
严淮屹沉思良久,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似乎是暗自下定决心。紧了紧手中的剑,下一刻,剑出鞘,寒光闪烁,他夹紧马腹冲了出去。
江易秋身着铁甲,披了件血红的斗篷,驾马静立于战阵前方。傅行君就在她身侧,二人一道抬头望向远处。
“殿下…这人是……”
透过飞扬的沙尘,她依稀辨认出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正是严淮屹。
心跳如同擂鼓般剧烈,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下垂,神色紧锁那枚越来越近的身影。
看来,这是彻底要与她对立了。
她试图理解严淮屹的转变,却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昔日的温存软语在此刻尽数被深深的痛楚、失落代替,被背叛的伤痕刻在她的心上,如同刀割一般,让人无法释怀。
但是,此外更多的或许是愤怒。
倘若侍卫真的敢无故背叛,轮不到什么军令状——就由她亲自来杀。
阵中严淮屹、郑祈参二人如同闪电划破战场的阴霾,激烈交战引起了两边所有士兵的阵阵惊呼。
这边,傅行君皱紧眉头扬起下巴观望,他深知此时的紧张气氛,果断地下令让身后士兵们擂响战鼓,鼓舞士气。
江易秋的心跳也随着这一声号令加速,她瞪大眼睛,想要穿透沙尘。
然而,鼓声还未完全响起,严淮屹手中的长剑就已如雷霆般落下,郑祈参的身影瞬间从马上跌落。尘土中,见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躺在地上,失去了动静。
下一瞬间,郑祈良从她身侧暴起而出,怒吼一声,像一只受伤的猎豹冲向阵中的严淮屹。
郑祈良的身影矫健,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带着决绝,但严淮屹的剑法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战鼓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旋律,震耳欲聋;沙尘弥漫,遮蔽了视线,使得原本明亮的阳光也变得模糊,如同黄昏提前降临。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见了血。
就在这时,郑祈良的肩膀突然被剑锋刺中,身体在马背上一阵摇晃;剑尖一挑,他痛苦喘息,继而狠狠地摔倒,溅起一片尘土。
瞳孔刹那间紧缩,江易秋眼中的惊愕逐渐被痛心取代,似乎心肺都顿时被撕裂,无法忍受眼前的景象。
……严淮屹,你为何能这么残忍?
“好——!好!”远处的蓬莨军适时传来欢呼。
听到这声音,愤怒更甚巨浪,再也无法抑制。她瞪大眼睛,猛地拔出佩剑,犹如一道突出的箭矢,毫不犹豫地策马冲出阵。
就在这瞬间,傅行君向前高举武器大声喝令:
“给我冲——!”
三个字掷地有声,瞬间点燃斗志,众人纷纷拔剑举枪,呼应傅行君的号召。
两军对垒如同狂澜相遇,冲击的声势震耳欲聋,天地为之变色。
长刀对长剑,马蹄交错相冲,浓烟之中,江易秋一头扎进闪着银光的敌军中,眼神如同冰冷的利刃,手中不知疲乏地挥舞长剑。
寒光闪过,敌人应声倒地。
疾速砍杀的触感震得她手臂发麻,唰唰的骨肉开绽声在耳边响起,听得她几乎要晕厥。然而她似乎被愤怒控制了方向,不知疲惫,更不知何时停下。
鲜血泼洒糊了她的眼睛,她就忍着刺痛奋力躲避;长刀向她的脖子横劈而来,她便一剑扫走持着长刀欲杀她之人的首级。
战马嘶鸣,兵器相撞,她在敌阵中穿梭,长剑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本就血红的战袍已被染至墨黑,眼中的杀意愈发炽烈,敌军的攻势丝毫不减,反而愈加疯狂。
这时,一名敌将骑着战马,手持长矛,直奔江易秋而来。
举剑迎上敌将的长矛,火星四溅;不想却有另一人欲从背后偷袭,下一刻就被程远一记飞刀穿颅而过,再无动静。
瞧着地上的尸首,似乎短暂地唤回了江易秋的神志,她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转身观望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头一紧,青崖山下的草原本该在初春冒出新芽,此刻却只有尘土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