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两旁,行人络绎,翠幕低垂。
公主一行人马队列缓缓行了大半日,终于接近荣州最北部。
想来离黄龙门距离已经不远,舒儿将情况一一报给自家殿下,然后下了马车告知众人就近寻找客栈,却不想见到严淮屹独自骑着匹黑马,跟在不远处。
“严侍卫,这是怎么了?”舒儿上下打量他,“今日殿下怎么不叫你进去了?”
“在下…做了让公主不悦之事,无颜入内。”
舒儿刚要问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却听另一边传来欢声笑语。
转头望去,原来是公主将身子探出大半,盘腿坐在马车前室,和裕王爷派来的守卫领头、玉莲三人有说有笑。
侍卫哑然,也望着那三人。
“这人名叫程远,二十七、八的年纪,听说他是刑部一位大人的长子,从小就进了王府跟着王爷。”舒儿在侍卫耳边低声解释,“他也是个身手极好的,严大统领,今后你有帮手了,想必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辛苦。”
严淮屹后知后觉点点头,仍旧未回话,细心听着公主在说些什么。
“殿下以前就与这个人在茯州围场见过,现下大概是说十年前的事。”
舒儿的话依旧接得恰到好处。
他也恰好听到公主口中所说不离游猎、射术、皇兄。紧接着,轮到她听那程远说完话,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趣事,捂嘴笑个不停,连带着发簪和衣袖都一起轻轻抖动。
“我记得,当年这程远还指导过公主的射术。”
眼角微动,严淮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略僵硬地转过头:
“公主的射术,是他教的?”
“自然不是。”舒儿歪着头回忆起曾经,慢悠悠说道,“公主的射术是太后娘娘请了皇都几位大将军一块儿教的,这程远不过略指导几句罢了。不过…确实有用,他一说完殿下就猎到了东西,那会儿殿下还年幼呢,想来他的确有些本事,难怪能得王爷重视。”
话落,严淮屹目光再一次转回那人身上。
他也佩剑,下巴留着短黑髯,外着一袭粗糙的靛青色短打,脱了半边袖子随意挂在腰间,腰带里还别了块不知有何用处的白布,想来是个行事随性的人物。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划破宁静,打断严淮屹的思绪。
公主身姿微微倾斜,笑着轻拍身旁车夫的座椅,修长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欢愉的光芒,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彷若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官道宽敞得很,又十分嘈杂,四周不少车马、摊贩、行人,可其中竟有些人停下来,好奇地盯着马车上大笑的公主。
不知怎的,侍卫胸中突掠过一丝莫名的寂寥。
早已习惯了公主或强势、或温柔,或沉着,却很少见公主与他在一起时这样开怀。毫无顾忌的笑容,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距离感。
前方有先去探路的随从匆匆骑马回来,报告前方已找到合适的客栈。
谈笑声终于止了,江易秋吩咐马夫改道,又行了一段路,余晖已将一行三十余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就在这时,玉莲如一阵急风般冲进了舒儿的视线,手中捧着的是一只盖子紧闭的药碗,一脸犯难:
“舒儿姐姐,主子说什么也不愿喝药,这可怎么办呀?”
舒儿伸手掀开那盖子,就见碗中黢黑浓稠的药汁,泛着酸涩的苦味,令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轻叹一声,细声细语地询问:“殿下向来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