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溪儿清眸沁满水雾,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她明明很清醒,知晓如今是什么身份,哪怕心有不甘,她也该忍耐,忍到彻底出头的那一日。
可方才不知为何,她情绪忽然便失控,因沈清朔而积攒下来的失望和委屈,通通在瞬间泛滥。
沈清朔冷眼望着她,眸中无半丝心疼。
未再留半句,他径直起身走出仓库,留成溪儿独自在此。
泪水忽然滴落,成溪儿用力擦拭眼角,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该想的,是她的将来和现在。
一点点收拾好衣裳,她软着腿起身,望着仓库满地狼藉,她犹豫一下,又俯身去收拾。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陈明逸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成姑娘,你……还好吗?”
成溪儿微微一怔,不得不先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光线照在她眉眼间,让她不禁眯了眯眼,待适应后再睁眸,她发现陈明逸视线正落在她脖颈上,神情复杂。
成溪儿心头一慌,忙将衣衫拢紧,闪避着目光道:“抱歉,仓库内乱糟糟的,我正在收拾。”
“……没事。”陈明逸抿抿唇,“晚些时候再收拾,我先送你回去吧。”
送?
她轻缓地眨一下眼。
陈明逸眸中闪过丝心疼,解释道:“王爷已经先行乘车回去了。”
离开前,他放下冷话,让成溪儿独自走回去。
可她现在的样子……
陈明逸余光瞥见她脖颈清晰的痕迹,眸色再度变得复杂。
这样子走回去,一路上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便会让她很难受,若是再遇上地痞流氓……
成溪儿捏着衣襟的手微抖,垂眸低声道:“麻烦陈公子了。”
低调古朴的马车载着她回到宣王府,陈明逸将轻薄披风递给她:“成姑娘若是介意,便用这个先遮一遮吧。”
“……谢谢。”
成溪儿从他手中接过,掀开车帘正欲下马车。
“成姑娘。”
陈明逸忽在身后开口,嗓音从迟疑渐渐变得坚定:“若有朝一日,你无处可去,可来寻我。”
成溪儿微怔,回眸撞上他满眼热切和纯粹善意,心中悄然淌过一道暖流。
紧抿的唇角缓慢绽出笑容,眸中也恢复光彩。
她轻轻颔首,柔声道:“好。”
成溪儿步下马车,清雅身影渐渐消失在宣王府内。
陈明逸收回目光,掌心轻抚过胸口,缓慢道:“回去吧。”
成溪儿将披风挂在手臂上,并未用来遮掩痕迹,她目光清明澄澈,已不见此前的那股羞辱和遮掩。
张嬷嬷从庭廊处匆匆找来,远远便喊:“成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她跑至面前,气息有些喘:“眼看快到我交消息的时间了,您这边……?”
成溪儿望望日头,想到方才沈清朔在店中的冷酷,便轻声道:“告知金月,我惹恼王爷,被他冷落,怕是日后处境都不好。”
张嬷嬷悄悄望一眼她的脖颈,是半点不信她这话。
但她既然要求这样传话,自然是有用意的,便连连点头。
成溪儿指尖轻抚过脖颈种种痕迹,遥望一眼书房方向,便向反方向走去。
她执着白玉牌踏入府中药房,向府医请教草药知识。
府医微微叹气,合上医书道:“成姑娘,并非是我不愿意教你,但王爷方才下令,要停你的课,以后所有人都不会认你手中这牌子了。”
他是脾气温和的人,说完后便又劝道:“姑娘若是惹了王爷生气,便去求求饶,想来王爷不会那么狠心。”
成溪儿捏着玉牌,脸庞微微泛白。
她知道,这是沈清朔对她的惩罚。
他要告诉她,她是他养的笼中雀,一切尊荣地位都是他赠与。
若他有一日不愿意,便仅需一句话,便可剥夺她的一切,又何谈尊严和其他。
她挤出丝自嘲的笑,对府医道:“谢谢您。”
执着玉牌走出药房,她再度遥望向书房方向,眸中反倒流露出更多的坚定。
既然他要冷,那便冷吧,也正应了她给武兴侯府递出的消息。
成溪儿回到房中去,练习她这段时日习得的内容,间或教授云锦。
一连数日过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云锦研磨着药汁,抬眸觑着成溪儿的神色,几番欲言又止。
成溪儿正调整着酿酒的方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尽可能将工序简洁化,让她能够不必求助王府,便能酿出美酒。
她刻画的专注,云锦却渐渐坐不住了。
她将手中东西一扔,望着成溪儿道:“你都不着急吗?”
“你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