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袋里还回响着老头白天的话。
他曾经的五个学徒,三个都被他亲手杀死了,剩下的两位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可等到川询问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学徒的时候,老头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重复着:
春天,明年春天,暂时离开,成为守夜人......这些让他满头雾水的话。
看着老头痛不欲生的样子,川没有继续逼问他,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双手枕在头下,川瞧着二郎腿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中思绪万千。
老头很明显瞒着自己什么事情,我能感受到,老头子从来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和举动,这个老家伙虽然看上不不着调,但本质并不邪恶。
最关键的是,老头说自己亲手杀死自己学徒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悲痛是无法作假的。
想到这里,川幽幽的叹了口气。
算了,想来老头也不会伤害自己,还是依照他说的做吧。
反正,自己要想找到回家的路,实力也是前提之一。
想着想着,川的眼皮越来越严重,沉沉的陷入梦想。
地下室上方的墓地上,皎洁的月光洒落,如白纱般覆盖在清冷的墓地上,十字型,长方形,各式各样的墓碑映照在月光下,愈发宁静悠远。
墓地的中央,穿着古典长袍的老头摩挲着一块没有刻名字的墓碑。
这是一块普通的长方形墓碑,露在地面上的两个角被打磨的很光滑,虽然只是石质的,但上面的图案和花纹,以及整体的打磨程度,却能看出制作墓碑的人非常用心。
墓碑的边缘是交叠错落的金桔叶,之所以让人辨认出这种普通的树叶,是因为错落的叶子浮雕中,夹杂着几颗金桔。
墓碑中央,刻着名字和职业象征的地方被抹掉了,这也使得整个墓碑显得非常不协调美观。
摩挲着边缘的金桔叶花纹,老头满是皱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下一个瞬间,老头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消失在原地。
夜,更深了。
安静的地下室里,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锁。
不知过了过久,川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惊骇。
摸了摸湿透的后背,空洞的眼神扫过地下室熟悉的布置,川的眉头松开,渐渐放缓了呼吸,回想起刚刚那个让自己惊醒的噩梦。
梦里,他不知为何漫步在德拉普尔村的小路上,天边弥漫着白雾与昏黄,仿佛亘古未变的黄昏,路边的枝头,一只漆黑的乌鸦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是茫然且孤独的走在并不泥泞的村间小路上。
他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心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仿佛自己不会累也不会厌烦。
白雾弥漫开来,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笼罩了他的周围。
他感觉自己没有害怕,心绪依旧平淡,思绪仿佛离开了身体,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树上,那只乌鸦依旧盯着他,而那棵树,也仿佛长出了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目的,不知前进了多久,思绪没有丝毫起伏的川终于赶到了一丝疲劳,这种疲劳并不是不是肉体上,而是精神上的困倦,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席地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就在此刻,一直跟随在身后的纯黑乌鸦忽然猛烈的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
霎时间,莫名的焦躁涌上胸膛。
乌鸦拼命的尖叫着,川甚至能从它血红的眼珠里看出一丝焦急。
......怎么了?我到底在干什么?这里是哪里?
他一下醒悟过来,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现实。愣神的功夫,白雾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身影排开白雾,缓慢而坚定的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川下意识的看向这道身影,只见他身高与自己类似,骑士打扮,穿着厚重的全身银白色板甲,板甲外面缠绕着一层厚厚的裹尸布,整个脸庞藏在覆面盔下。
他套着铁护手的手上,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尽头,分别拴着一只威武的大狗,大狗长着一嘴森白尖锐的獠牙,强壮的身躯上是油光闪亮的黑色皮毛。
骑士在川的面前站定,每一个动作都如机械般僵硬,看上去和老头从坟墓中唤起同归者格外相似。
树上,乌鸦终于离开了它一直站立的树枝,扑棱着漆黑的双翼精准的落到骑士的肩头。
川这才发现,这只乌鸦简直大的吓人,体型完全不像乌鸦,反而更像他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鹰隼。
在川观察乌鸦的时候,这只乌鸦也侧着脑袋,用一只红色的眼珠打量着他。
不知过了过久,就在川嘴角抽搐想要告辞离开的时候,骑士...肩膀上的乌鸦开口了。
“嘎!”
随着刺耳的乌鸦叫声响起,行尸走肉般的骑士缓缓抬起了双手,左手,是牵着那只健壮的大狗的绳子,右手紧握的拳头张开,掌心握着的,是一把老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