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是个重要的日子,镇国公逃过一劫,施明珠这一日,破天荒来甘禄堂请安。
老国公已交代儿孙们不要来请安,但大家哪敢真不来。
众人惊异。
哥哥们一拥而上,高兴地围住施明珠,嘘寒问暖。
女眷们如今看见施明珠,或因府内多日鸡飞狗跳的缘故,身心俱疲,竟不觉着多惊喜,傅南君三人更是冷眼相待。
容氏要装一装,方能摆出惊喜神色来,携了她的手,笑着问她寒暖。
里间的施窈,突地听到施明珠的声音,惊喜万分撩开帘子出来,双手合十,朝四方天地拜拜,喜极而泣道:
“大姐姐!看到你大好出来走动,真是太好啦!感谢诸天神佛,看来我捐出去的香油钱没白花!阿弥陀佛,无量寿福!”
众人:“……”
施明珠:“……”
她努力挣扎才病愈,转眼就成了施窈求神拜佛的功劳……
施明桢和施明奎立即去看施明辰。
施明辰嘴唇蠕动,终究没吐出恶言恶语。
这些日子府里乱,母亲让他远着些施窈,他都对施窈视而不见的。
因不怎么闹腾了,大家眼里越发看不见他。
施明桢和施明奎又不约而同去瞧施明秣。
施明秣神不守舍的,正怒气冲冲盯着王蘩——王蘩竟带那三个小浪蹄子来甘禄堂,她们怎么配来祖父祖母面前现眼!
倒是施明缨先开口了,双臂环胸,嗤笑一声:“你倒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施窈抹了一把眼泪,立马怼回去:“起码我舍了几千两银子,给大姐姐祈福求康健,日日布施积德,你做过什么?就休沐日跑去大姐姐面前耍嘴皮子吗?哼!”
施明缨理直气壮,想说,他经常让他媳妇去探望珠珠的,还让她给珠珠寻摸名贵补药送去。
施窈已亲昵地挽住施明珠的胳膊,像教妹妹人情世故般巴拉巴拉起来:“大姐姐,我告诉你,肯为你花银子的人,才真正是为你好的人。那些嘴上甜言蜜语、花言巧语的人,最是伪善!
尤其那些‘孝心’外包的,动动嘴皮子,却让媳妇跑断腿,好名声全让男人一个得了。
若媳妇没做好,男人明明屁事没干,却以指责媳妇来表现自己的善良与孝心,坏名声全让媳妇一个人背了,这种男人最最歹毒!
姐姐以后看人,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叫这些伪君子给骗了!”
施明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下去。
在场的男人们个个不自在。
女人们突然对施窈刮目相看,听的是浑身舒畅。
施窈说的一个字儿都没错啊!
这就是她们心里所想,碍于礼教,不敢表达罢了。
凭啥她们跑断腿,得了好名声的却是男人
出了丁点差错,家里上下责怪,得了坏名声的只有女子一个?
施明珠挣不脱施窈铁钳般的桎梏,浑身汗毛倒竖,越看施窈越像人的躯壳里装了个孤魂野鬼。
她知道施窈指桑骂槐,点的是哥哥们,因此并不与嫂嫂婶婶有同理心,勉强笑道:
“男人们在外奔波劳苦,家里的事自然只能交给女子来做。男主外,女主内,方是乾坤正道,家宅和谐兴盛之道。”
被老父勒令一道在家闭门思过的施继安,闻言笑道:“还是珠珠识大体,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施窈,你这些乡野粗鄙话,就别拿来贻笑大方了。”
施明缨立即附和:“就是,就是!”
施窈指了指一旁的容氏:“老爷快看,太太朝你翻白眼呢!可见,太太一点也不认同你的话!”
容氏:“……”
施继安:“……”
众人:“……”
乐安宁双眸亮晶晶地望着施窈,一副“这是我偶像”的崇拜表情。
可惜,施窈被大家的目光众星捧月着,没朝她看。
瞧瞧,如今谁还敢说施窈不受宠?
哪怕她在某些人眼里不受宠,但她在哪儿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份待遇,快赶上施明珠了。
施明辰羡慕嫉妒恨!
他折腾的时候,只换来一顿怼,或者一顿板子。
施窈怼完全场,却毫发无损,堵心的反倒是旁人。
施明桢岔开话道:“别耍嘴皮子了,珠珠快些进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莫让老太太久等。”
施窈玩笑般嗔笑:“三哥哥快把嘴闭上!祖母这几日最听不得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的声音,且安安静静请了安、行了礼,便快些回去吧。祖母原话,莫在这儿碍她的眼。”
施明桢:“……”
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施窈没笑,众目睽睽下,他又敢拿施窈怎么着?
陶籽怡噗嗤一笑,忙将他拉走,低声嘲笑他:“你是教训没吃够是不?”
施窈挽着施明珠入内,留其他人在外,边走边笑:“可算把三哥哥这个碍眼的轰走了。大姐姐,我和祖母日日念叨你呢,惦记你的身子骨,你今儿健健康康地来,祖母瞧了高兴,不定今儿就好了呢。”
余者心里一梗。
得,他们也是碍眼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