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辰方压下无能狂怒,一听见她的声音,便犹如魔音穿耳,脑子快炸了,冷笑道:
“施窈,你还敢回来!别不是被明晖赶出来的吧?他可没我这么好脾气。”
“哎呀,我的哥,你对八哥哥相当了解嘛,”施窈眉开眼笑,没一点被赶出来的尴尬,“可不是嘛,八哥哥不待见我,连杯茶都没给我倒。
大姐姐也去探病呢,她也不请我坐一坐,她和八哥哥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搭理我,好没意思,我只能回来寻你。还是你这里清净。”
她咬重“清净”两个字。
施明辰眸色一黯。
珠珠竟没有来探望他。
他张嘴就是关心:“不是病没养好吗?到处乱跑什么?也不怕再招了风。明晖着实不懂事,怎么也不劝劝珠珠?”
“是呀是呀,我和你一样担心大姐姐的身子骨呢。”施窈摆出和他一样的表情,语气也如出一辙,半是关心半是抱怨,“不就挨了十板子嘛,大姐姐怎么能不顾自己个儿的身体,跑来前院探望八哥哥呢?
也不知大姐姐来不来探你,若是来了,你可要好好劝劝,别跟八哥哥似的,一留留大姐姐半个时辰。
嗐,我今儿探病的任务可算完成啦,我走啦,不然一会儿大姐姐来了,只与你谈笑风生,又将我撂一边,我怕我在你这儿,用脚趾抠出一幅蒙娜丽莎。拜拜!”
说完,福礼拜了拜,身姿轻盈,宛如春天南回的燕子般,穿过两道门帘,便不见了影子。
“施窈!施窈!你给我回来!谁教你阴阳怪气的?”
施明辰一时恍神,斗嘴又没斗赢,恨不得捶胸顿足,将施窈抓回来好好打一顿,教她怎么好好说话。
大丫鬟怀夕拎茶壶进来,看一圈,正要悄悄退出去,施明辰怒问:“你拎茶壶做什么?准备给谁上茶呢?”
怀夕陪笑:“奴婢一时忘了,爷正吃药呢,吃不得茶,这就拎出去,奴婢自个儿喝。”
“给我!”
怀夕无奈,拎着茶壶来到床边。
施明辰抓起茶壶,狠狠掷在地上:“下回她再来,你若再敢给她上茶,爷拧了你的脑袋!”
怀夕退开,惋惜好好的紫砂茶壶打碎了,一面蹲下身收拾,一面回道:“是,奴婢记下了。”
就爷这狗脾气,二姑娘肯来第二次就见鬼了。
就连这次来,二姑娘还反复强调,是听从太夫人的吩咐,来走个过场。
罢,罢,好容易来个人探病,还叫爷给气走。
客人走了也好,他们这些伺候的,正好图个清净。
对七爷,怀夕是了解几分的,就嘴巴毒了些,实则心眼不算太坏,不然方才掷茶壶不会专挑远处扔,半点没伤到她。
毁二姑娘清白这事,二爷那混不吝做得出来,八爷那闷嘴葫芦实则憋一肚子坏水的做得出来,唯独七爷做不出。
他自己不解释,脑壳儿坏了,自家同父的亲妹妹不疼,追别人屁股后面,帮别人的亲妹妹出气,胳膊肘朝外拐,活该挨板子,活该二姑娘与他置气。
好了,现在他被划到谋害亲妹妹清白的行列中去了,与二爷、八爷为伍,成了京城恶毒哥哥的代表,三兄弟一起臭名昭着,就高兴了吧?
施明辰发完火,胸口气顺了些,想起珠珠,语气含酸:“大姑娘去探了明晖?”
怀夕瞥他一眼,将茶壶渣子扫进簸箕里:“一早就去了,在八爷房里吃的早膳呢。”
算算府里吃早膳的时间,施窈没胡诌,确实差不多半个时辰。
施明辰紧紧抿唇,眼皮垂下。
怀夕安慰道:“爷甭着急,大姑娘最懂礼数,既去探了八爷,一定会来探爷的。”
施明辰心上又挨一刀。
探望明晖是兄妹情深,轮到他,竟只因礼数。
可他等啊等,盼啊盼,憋着一口气等着打脸施窈,结果等到晌午,施明珠也没来。
吩咐怀夕去请施明珠来用午膳。
怀夕怜悯地偷瞄他一眼,恭谨回道:“八爷怕大姑娘招了风,一个时辰前派人送大姑娘回兰佩院了。”
至于大姑娘好像哭过,且同去探望八爷的,还有葛家四姑娘,既然主子没问,她便不多嘴了。
施明辰顿觉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散了,浑身的力气也散了。
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就像鸵鸟将脑袋深深埋进沙子里。
第二日,施窈拿着抄写的家规,去向太夫人和老国公请安。
施家人都忙,请了安,各自散了。
施窈这个活蹦乱跳的闲人,就留下陪二老用早膳。
老国公检查完,直摇头:“字如其人,女子也当有一手好字,像珠珠……她病了,没法子教你,有空多来你祖母这里坐坐,你祖母的字极有风骨,你若能学个皮毛,便能受用一辈子。”
“谨遵祖父教诲,我可得好好向祖母请教。”施窈拿回家庭作业,坐到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心酸施窈在金陵没有好的先生教导,慈爱地问:“昨儿去见了你三个哥哥,他们可有为难你?”
施窈精神一振,她可不会为三个“在逃犯”遮掩,一脸惊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