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面前的茶盏,又看了看底下站着的林疏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沈时宴这样一个大反派模样的人,却偏偏喜爱甜食,所以每次烹好的茶里都要加上很多砂糖,甚至有时她孟舒觉得那股甜味都彻底掩盖了茶的香气。
而这次,她自从司香宫回来便知道,沈时宴就是故意耍她,所以她气不过,在烹茶时将砂糖换成了咸盐,大不了到时就说是在厨房里拿错了。
可现在,沈时宴竟一口没喝,就将这茶水赏给了林疏棠。
林疏棠是无辜的,她没必要因为自己赌气殃及池鱼吧?
“殿下,这茶水有些凉了,还是奴婢再去换一盏吧。”
说罢,她端起茶水就要转身。
但这时沈时宴又开口道:“孤这东宫里的茶都甚是名贵,你一句茶凉了,便暴殄天物?”
“……”
她真是不明白,一向对这些事不上心的沈时宴,今日怎的就这般较真?
“那……殿下的意思是?”
“赏给下人喝吧。”他说的云淡风轻。
林疏棠听出端倪,便说着他的话开口道:“这孟舒姑姑倒也不必端着一盏茶来回跑,你不就是下人吗?”
好好好,这一套整得,还真是有那么点夫唱妇随的味道了。
林疏棠确实嫁错了人,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嫁给沈时宴这样的大魔头,一狼一狈,甚是般配。
她看向沈时宴,沈时宴没有说话,那双眸子中满是深邃,对于林疏棠这个提议始终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僵持如此,她便只能咬牙喝下那杯加了许多咸盐的茶水。
“是。”
端起来时她面色还泰若自然,可喝下去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扭曲了。
她刚才实在被气坏了,怎么加了这么多的盐?
这味道……不伦不类,同时又有苦难言。
“呦,孟舒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殿下赏的茶,这表情都变得有自己的想法了?”林疏棠阴阳怪气。
沈时宴依旧是不露喜怒的端详着她,手里不知何时又捻起那串佛珠。
她强忍着将最后一口咽下,掩着嘴回道:“奴婢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甚是感动。”
“原来如此。”林疏棠语气不怀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不上殿下赏的茶,不愿意喝呢。”
孟舒一阵鄙夷,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亏她之前还觉得林疏棠可怜,如今看来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手段真是可以。
“棠儿。”沈时宴忽然开口。
他这一声称呼直接让孟舒和林疏棠都震惊了。
但林疏棠反应极快,顺势柔情的欠了欠身,“臣妾在。”
沈时宴有些疲乏又宠溺的摆了摆手,“你出来的时间也挺长,无事还是赶紧回府,莫要让他误会你什么。”
孟舒更震惊了。
她才走了不过半日,沈时宴就将林疏棠给拿下了?
那谢景初呢?岂不是被人给戴了绿帽子?
沈时宴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吗?
再看林疏棠,一脸享受,与之前那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完全相悖。
“是,臣妾告退。”
话落,林疏棠由首领太监领着出去,殿内只剩孟舒和沈时宴。
这盏茶喝下去,直到现在孟舒都觉得嘴里难受,胃里也难受。
本想着是给沈时宴点教训,没想到却苦了自己。
若是知晓林疏棠那么白莲,刚才那杯茶她就不应该拦下。
“后悔了?”
沈时宴漫不经心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奴婢听不懂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他冷哼一声,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恣意慵懒,“舍不得向对手下手,那就是对自己残忍,既然你选择对自己残忍,孤能做的便是成全你。”
“……”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既然话都说开了,孟舒也没必要再装,沈时宴不是说过,最讨厌她的装吗!
“太子殿下,奴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您都答应让奴婢去司香宫,却还要放下话,每天一个时辰就又让奴婢回来,这样司香宫也不会重用奴婢这样的,每天就像是过去点个卯一样。”
他视线扫过来,眼底的寒意似乎退散,忽然变得透彻明亮起来,“所以你便调那种吃不死人却恶心人的茶水来报复孤?”
孟舒用力咽了咽口水,声音越来越小,“奴婢听不懂……”
他冷哼一声,转动轮椅来到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再次扯到伤口,疼的她直倒吸凉气。
随后沈时宴又不屑的甩开,“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身残且不说,内心的那股急于求成更是难以掩饰,若让你一直留在司香宫,你可知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孟舒捂着胳膊微微皱眉,“殿下既知晓我要做什么,便也应该清楚,无论如何都拦不住我。”
“孟舒,你知道孤最喜欢什么吗?”
他轻笑两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孤最喜欢折断他人的硬骨头,尤其……像你这样的艳骨!”
孟舒忍不住